第71章 夜的残秽(2/2)
如果手术的话,风险高得无法让人承受,稍有不慎,别说是眼睛,大脑神经都可能受损。
轮到阳炎。她躺在冰冷的检查台上,强光刺目,暴露在仪器和医生审视的目光下,让她感觉自己像待解剖的标本。羞耻感伴随着对那个“梦”的恐惧,几乎让她窒息。每一项检查都像是对那场梦魇的无声质询。结果却出乎意料地“正常”。
生理指标完美,少女的象征——那层证明贞洁的薄膜,也完好无损地存在着。医生们用专业的口吻宣布她“健康无恙”,这结论像一把钝刀,割裂了阳炎的感受与现实——身体的完好无损,越发衬托出那个梦境的诡异和灵魂深处残留的冰冷触感是如此的真实而恐怖。
就在这弥漫着消毒水气味和绝望氛围的冰冷空间里,阳炎第一次真正看清了弦之介。他不再是姐姐口中模糊的爱人形象,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极具存在感的男人。
他站在仪器旁,侧影挺拔如松,专注聆听医生分析胧的病情时,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忧虑与坚毅。他偶尔低声询问,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奇异力量。当他转身,目光不经意间掠过阳炎,那深邃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关切,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阳炎混乱而恐惧的心防。
她知道,他是姐姐的爱人。这份认知如同冰冷的枷锁。然而,就在这枷锁之下,在那片因恐惧和检查带来的羞耻而格外脆弱的心田里,一颗名为爱慕的种子,带着禁忌的刺痛和无法抗拒的引力,深深埋了下去。他的魅力,他的力量,他在绝望中为姐姐、也间接为她开辟道路的身影,都在这一刻,化作最危险的毒药,悄然渗入了少女毫无防备的心房。
献祭的结果,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服部千军心中熊熊燃烧的权利之火。冰冷的绝望迅速蔓延,冻结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的亲生女儿胧,不仅未能获得那传说中焚山煮海的“毁灭之瞳”,反而……双目尽盲,彻底沉入了永恒的黑暗深渊。那被寄予厚望的“容器”,已然破碎。
而他精心挑选、耗费十数年心血“打磨”的祭品——阳炎,更是空空如也。她身上那缕曾让他欣喜若狂的纯阳之气,在仪式后居然也消散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依旧是那个阳炎,只是身上那层“伊贺流千金”的华美釉彩,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廉价可笑。多年的珍馐、名师、华服,耗费的家族资源与他的心力,尽数付诸东流。
更令他如芒在背的,是外界甚嚣尘上的流言。那些恶毒的窃语如同毒蛇,在阴影中游走,咬噬着他的威严——“看哪,那个所谓的义女,分明是服部家主与卑贱艺伎的野种!”
“他收养她,不过是欲盖弥彰!”
若非几位掌握着伊贺流核心隐秘的大长老心知肚明“毁灭之瞳”的真相,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衡,他恐怕早已被汹涌的质疑与唾弃淹没,连家主之位都岌岌可危
挫败、愤怒、恐惧……种种剧毒的情绪在服部千军胸中翻滚、沸腾,最终冲垮了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堤坝。这个向来以严苛自律着称的男人,第一次放纵自己沉溺于酒精的麻痹。辛辣的烈酒一杯接一杯灌入喉中,试图灼烧掉那份深入骨髓的冰冷和耻辱。烛火在他眼中跳跃、扭曲,映照出灵魂深处的狰狞。
夜已深。阳炎听闻父亲酩酊大醉,她心中仍固执地如此称呼服部千军,立即忧心忡忡地赶来照料。
因为匆忙,她只着单薄的寝衣,少女温软的体香混合着一种独特的、如同初阳下新叶般纯净的气息,在弥漫着酒气的房间里幽幽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