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白天里的小洋楼(2/2)

楼梯是木质的,刷着深褐色的漆,扶手雕着简单的扭索纹。楼梯下的小空间被做成了一个储物隔间,门关着。

“灰尘比想象中少。”徐丽娜用手指抹了一下楼梯扶手,看了看指尖,“陈先生应该定期请人来简单打扫过,至少维持表面整洁。”

我们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呻吟,在空旷寂静的楼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历史的脊梁上。楼梯转角处有一扇彩色玻璃拼花的小窗,图案是简单的几何图形,阳光透过彩玻璃,在地板上投下红、蓝、绿的光斑,给这陈旧的空间增添了一抹虚幻的瑰丽。

来到二楼,首先是一条不算太长的走廊,两边对称分布着四个房间的门。走廊尽头是一扇窗户,正对着后院。光线比一楼暗淡许多,空气也似乎更凉一些,那股淡淡的霉味在这里似乎也浓了一点点。

我和毕哥负责拍摄内部结构。第一个房间门虚掩着,推开一看,是个布置成书房的房间。靠墙是顶天立地的深色书柜,里面空空如也。一张宽大的书桌对着窗户,桌上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墙壁上挂着几个空画框。

第二个房间,也就是昨晚小雯描述中,她和同伴听到戏声、从门缝窥见旗袍梳头女的房间。门紧闭着。我握住黄铜门把手,冰凉的触感传来,轻轻一转,“咔哒”一声,门开了。

这个房间比书房大,也更为“女性化”。墙壁是淡粉色的(已经严重褪色发灰),窗边挂着破烂的蕾丝窗帘。房间中央空着,但靠墙的位置,赫然摆放着我们在楼下看到过类似风格的、但尺寸小一些的中式红木梳妆台!椭圆形的镜面布满灰尘和蛛网,照出我们模糊扭曲的影子。梳妆台配套的圆凳倒在一边。除此之外,靠墙位置还放着一个大衣柜,打开看向里面,竟然还有一排排的旗袍。在进门口的旁边衣架上还挂了一件长长的衣服。

不知为何,一进入这个房间,那股凉意似乎更明显了,仿佛有看不见的冷气从地板缝隙里渗出来。

我和毕哥对视一眼,都没说话,只是仔细地拍摄了梳妆台、窗户、墙角等各个细节。

第三个房间似乎是客房,只有简单的床架(没有床垫)和一个衣柜。

第四个房间,也是二楼最大的一间,朝南,拥有良好的采光。这应该就是陈立文提到过的主卧,传闻中两位女主人亡故的房间。房间很空旷,只有一个巨大的、雕花极其精美的红木衣柜靠在墙边,柜门紧闭。壁炉是装饰性的,没有使用痕迹。墙壁上有几处颜色特别深的水渍或污渍,形状不规则,引人遐想。窗户很大,但玻璃脏污,看出去是前院的梧桐树冠。这个房间的温度似乎比梳妆台那间还要低一些,而且空气中除了霉味,似乎还隐隐有一丝极淡的、难以形容的陈旧香气,像是过期脂粉混合了樟脑的味道。

拍完四个房间,走廊尽头还有一个小小的、很陡的木质楼梯,通向三角形的阁楼。阁楼入口是一个方形的翻板门,此刻关着。

毕哥踮脚伸手,用力拉开门板的拉环。一股更加浓重、混合着灰尘、霉菌和某种动物腐败气息的臭味瞬间涌了下来!

“我靠!什么味儿!”毕哥被呛得连退两步,捂住鼻子,“死老鼠?还是死了别的啥?”

我也被熏得够呛,皱眉道:“估计是通风不好,什么东西死在上面腐烂了。也可能是常年积存的垃圾发酵的味道。”阁楼里黑漆漆的,我们没带强光手电(打算晚上用),只用手机照明往里面晃了晃,隐约看到堆着些模糊的杂物轮廓,梁架上挂满了蛛网。

“算了,晚上再说。”毕哥赶紧把翻板门又推了回去,心有余悸,“这味儿,真上头。”

就在我们查看二楼的时候,顾知意和徐丽娜也没闲着。顾知意手持罗盘,在每个房间门口和走廊的几个关键位置都停留片刻,仔细观察指针的细微变化,偶尔还用手指在某些木质构件或墙面上轻轻拂过、敲击。徐丽娜则跟在他身边,在一些顾知意指出的、气息“淤滞”或“阴凉”的位置,比如主卧室门口、梳妆台房间的门框上方、走廊尽头窗户两侧,以及楼梯拐角处,小心翼翼地贴上绘制好的、只有巴掌大小的黄色符纸。符纸上的朱砂符文在昏暗光线下隐隐流转。

此外,她还在二楼走廊的两端,以及一楼客厅通往楼梯的入口处,悬挂了特制的、只有铜钱大小的古铜铃。铜铃用几乎看不见的透明鱼线悬挂在门框或灯座下,极轻微的气流扰动就会发出极其细微、却异常清脆的“叮铃”声。按照顾知意的说法,这些铜铃不仅能预警“非人”气息的经过,其特定的声音频率本身,也有微弱的宁神和震慑作用,可以稍微干扰低等阴秽之物的行动。

完成这些布置,时间已近中午。阳光透过彩玻璃窗,在二楼走廊的地板上投下变幻的光影。白天的探查暂时告一段落,这栋小洋楼内部的结构和大致情况我们已经了然于胸。优雅与破败并存,中西风格碰撞,空气中弥漫着时光腐朽的气息,以及……在某些角落盘桓不去的、阳光也未能彻底驱散的阴冷。

“先撤吧,”我收起相机,“回去整理一下素材,吃点东西,养足精神。真正的考验,在晚上。”

我们依次下楼,重新锁好那扇厚重的木门。将小洋楼再次留在寂静和斑驳的阳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