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熔断时刻 芯火不熄(2/2)

“原因?”

“日本早盘科技股大跌。另外,《巴伦周刊》今早发了篇报道,质疑互联网公司盈利能力。”

赵振推了推眼镜:“这种程度的利空,平时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但现在是泡沫顶端。”我说,“任何裂缝都会引发雪崩。”

北京时间晚上十点。

距离开盘还有半小时。

高军接到美国交易员的电话,脸色逐渐凝重。

“有几家对冲基金在大量抛售科技股现货。”他捂住话筒对我说,“思科、英特尔、微软……都是权重股。”

“数量?”

“至少十亿美元级别的卖单。”

我看向屏幕。

纳斯达克100期货跌幅扩大到3.4%。

开盘前最后三十分钟。

北京时间晚上十点三十分。

开盘。

没有通常的跳空高开或低开,而是直接一条垂直向下的直线。

5048(上周五收盘)→5000→4950→4900。

像一把刀从山顶直插谷底。

交易室里的电话开始密集响起。

第一通是赵振的法律团队:“田总!浮亏在快速减少!180万……120万……80万……”

第二通是王工的技术组:“好听音乐网服务器遭到ddos攻击!峰值流量12g!已启动备用线路!”

第三通是杨峻荣,从台北打来,声音亢奋到失真:“浩彣!!!《baby》电台点播率冲进全美前三!!!jive唱片说要追加宣传预算!!!”

我同时处理三条线:

“继续持有,不平仓。”

“服务器必须保住,启动最高级别防护。”

“宣传按原计划,不要受市场影响。”

挂了电话,我看向高军:“现在浮亏多少?”

高军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60万……20万……转正了!”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浮盈多少?”

“200万美元。”

一夜间,从浮亏300万到浮盈200万。500万美元的波动。

四千多万人民币。

而这,仅仅是开盘后十五分钟。

北京时间次日凌晨两点。

指数跌破4700点。

单日跌幅超过7%。

我们的浮盈:10,000,000美元。

交易室里没有人说话。

只有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和屏幕上瀑布般倾泻的红色数字。

“平掉三分之一。”我说。

高军猛地抬头:“现在?市场还在加速下跌……”

“就是要在加速时平。”我的声音平静得自己都觉得陌生,“锁定利润。剩下的,赌它会跌得更深。”

指令发出。

十分钟后,500万美元利润入账。

现金账户的数字跳动了一下。

真实的钱。可以买芯片、发工资、续命平台的钱。

“剩下的持仓,”我说,“止损线调到4200点。跌破4200,利润会指数级增长。”

高军快速计算:“如果跌到4000点……利润可能超过两千万美元。”

“嗯。”我点头,“但恐慌会耗尽,总有资金会抄底。我们要在他们进场前,全部离场。”

“什么时候?”

“周三。”我说,“最迟周三收盘前。”

高军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浩彣,”他最终说,“我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但……谢谢。”

这句话很轻,却重得让我喉咙发紧。

3月14日,周二。

暴跌继续。

指数跌破4500点。

浮盈:15,000,000美元。

我已经连续六十小时没离开这张椅子。

视线开始出现重影。咖啡喝到嘴里只有苦味,没有提神效果。

高军强行给我灌下一杯葡萄糖盐水:“你必须睡两小时。”

“再等一天。”我说。

“等什么?”

等那个我知道会来的低点。

等那个可以全盘收割的时刻。

3月15日,周三,北京时间晚上十一点。

指数在4300点附近挣扎。

浮盈:22,000,000美元。

一亿七千万人民币。

交易室里,所有人都站着。

高军、赵振、王工、技术骨干、还有闻讯赶来的财务总监。

每个人的眼睛都布满血丝,但眼神亮得吓人。

“全部平仓。”我说。

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得像玻璃碎裂。

高军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

“确定吗?”他问,“市场情绪已经崩溃,可能还会跌……”

“确定。”我说,“现在,立刻。”

他按下回车。

指令通过专线发往纽约。

屏幕上,持仓数字开始跳动、减少、归零。

十分钟后。

最终利润:22,000,000美元。

一亿七千万人民币。

交易室里一片死寂。

没有人欢呼。没有人击掌。没有人说话。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隐约传来的、遥远城市的车流声。

我站起来,腿有些发软,扶着桌子才站稳。

“转出2000万美元到半导体基金托管账户。”我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剩下的700万,留作公司运营备用金。”

赵振开始操作。银行大额转账需要多层授权,但通道早已提前打通。

高军走到我身边,眼眶通红:“浩彣……我们……我们真的……”

他说不下去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然后转向房间里每一个人。

深深鞠躬。

九十度。

用这个动作,表达所有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感谢。

凌晨三点,北京。

我独自站在公司天台。

春夜的凉风吹在脸上,带着尘土和隐约的花香。

城市已经沉睡,只有零星灯火像散落的星子。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张汝京的助理发来的短信:“田先生,张博士已回上海。您约定的会面时间是否确认?”

我打字回复:“确认。4月5日,上海。”

发送。

然后抬头看向夜空。

没有星星,只有厚厚的云层。

但我知道,云层之上,银河正在缓慢旋转。

就像我知道,这两千二百万利润,只是漫长战争中的第一场胜仗。

而真正的战场——

在张江那片尚未动工的土地上。

在那些尚未写出的歌里。

在无数个像今夜一样漫长、却必须独自坚守的深夜里。

我深吸一口气,让冷空气充满胸腔。

然后转身下楼。

明天,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而今晚,允许自己片刻的空白。

在胜利的虚无和未来的重压之间。

在历史的拐点和个人的宿命之间。

我只是短暂地停留。

然后,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