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熔断时刻 芯火不熄(1/2)

2000年3月10日,美东时间凌晨四点(北京时间下午五点)。

这间由负一楼改建的交易室灯光惨白,六块显示屏在寂静中散发着低沉的嗡鸣。

左边三块是纳斯达克100指数的实时走势、期权报价、持仓盈亏。

右边三块是好听音乐网的后台数据流、网吧系统装机量统计、《genesis》专辑预售的实时数字。

我已经在这张椅子上坐了三十六小时。

桌上排着八个空咖啡杯,第九杯刚续满。

右手在键盘上微微颤抖——不是恐惧,是咖啡因摄入过量引发的神经性震颤。

但大脑异常清醒,清醒得能听见血液流过太阳穴的声音。

屏幕中央,纳斯达克指数在5090点附近徘徊。

我们的期权持仓浮亏:3,012,000美元。

保证金比例:剩余3.8%。

“小田总。”高军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粥,“喝点热的。胃会受不了。”

我没接,眼睛盯着那条微微上扬的曲线:“离强制平仓线还有多少空间?”

“如果指数涨到5150点,我们就爆仓。”高军的声音绷得像一根拉满的弦,“现在5110,还差四十点。”

四十点。四千个基点。

对此刻狂热的纳斯达克来说,可能只需要一根十五分钟的阳线。

我知道历史会在今天写下那个数字——5132.52。

盘中最高点。距离我们的爆仓线5150,只差不到十八点。

十八点。一千八百美元。

一次轻微的市场情绪波动。

“赵律师半小时前又发了邮件,”高军把粥放在我手边,“附件是提前拟好的《强制平仓确认书》。他说如果浮亏超过三百万,合作银行有权不经我们同意直接操作。”

“现在多少?”

“301.2万。差一点。”

我看向屏幕。指数跳了一下:5115.37。

“如果现在平仓,”高军压低声音,“我们能保住一百五十万本金。至少……公司不会死。”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个多月,从浮亏一百万到三百万,团队里每个人都在崩溃边缘。

赵振偷偷咨询过破产清算流程,王工甚至开始给核心技术人员发“留任奖金”——怕他们被对手挖走。

“再等一天。”我说。

“等什么?”高军的语气里终于透出压抑不住的焦躁,“等指数冲上5150,把我们彻底碾碎?”

我没有回答。

因为答案在喉咙里,却不能说出口。

美东时间上午九点三十分(北京时间晚上十点三十分)。

开盘钟声隔着太平洋,通过专线传到这个没有窗户的地下室。

指数在5105点开盘,略微低开,随即被买盘迅速拉起。

5110。

5118。

5123。

屏幕上的k线像一把斜指向上的刀。

高军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我听见他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的细微声响。

5127。

电话响了。

是赵振,声音急促:“田总,银行风控部刚来电询问。他们说如果盘中浮亏触及300万,系统会自动触发预警,可能……可能不等收盘就启动强平。”

“现在浮亏多少?”

“301.5万。警报线上了。”

5130。

六点的距离。

我闭上眼睛,又睁开。

脑海里没有画面,只有数字。

5048.62——我知道今天收盘会在那里。

但盘中会冲到哪里?历史记载的5132.52是否精确?会不会因为蝴蝶效应多涨一点?

万一呢?

重生七年,我第一次对自己的“先知”产生如此强烈的怀疑。

5131。

5132。

时间在那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

每一秒都被拉长、切割、放大。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听见高军吞咽口水的声音,听见空调出风口微弱的嘶嘶声。

然后——

5132.52。

数字停住了。

像一根针,钉在屏幕中央。

历史最高点。

我们的浮亏:3,150,000美元。

距离强制平仓触发线:2,600美元。

两千六百美元。一顿高级晚餐的价格。

交易室里死一般寂静。

高军的手按在电话上,指节发白。

他在等我的指令——平仓,或者继续赌。

我没有动。

眼睛盯着那条曲线。

一秒。两秒。三秒。

然后,数字开始回落。

5130。

5125。

5120。

缓慢,但坚定。

像潮水退去,露出沙滩上濒死的鱼。

高军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住脸,肩膀微微颤抖。

我没有去安慰他。

因为我知道,真正的风暴还没登陆。

美东时间下午三点五十分(北京时间次日凌晨四点五十分)。

指数在5050点附近震荡。

距离收盘还有十分钟。

屏幕右下角弹出新闻快讯:“纳斯达克今日再创新高,分析师看好后市突破5200点……”

高军已经恢复了平静,正和赵振通电话:“对,暂时安全。但周末要安排人值班。”

我站起来,走到墙边的白板前,拿起黑色马克笔。

写下三个日期:

3月13日(周一)

3月14日(周二)

3月15日(周三)

“这三天,”我转身对房间里所有人说,“所有人取消一切安排。吃住都在公司。”

高军挂了电话,眉头紧锁:“浩彣,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

“直觉。”最终我说。

这不是真话,但这是唯一能说的。

下午四点整(北京时间凌晨五点)。

纳斯达克收盘。

5048.62点。

历史最高收盘价。

我们的浮亏:2,800,000美元。

比最高点时减少了三十五万。

高军长舒一口气,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至少撑过今天了。”

我没有接话。

眼睛盯着屏幕上那个数字——5048.62。

像一座墓碑,镌刻着互联网泡沫最后的光辉。

3月11-12日,周六日。

纳斯达克休市。

但整个北京城都在谈论那个数字。

公司前台小雨周一早上兴奋地说:“我爸昨天吃饭时说,他同事的儿子在纳斯达克赚翻了!”

高军从外面回来,带回一沓财经报纸。

头版全是狂欢:

“.c*o*m时代永不言顶!”

“纳斯达克5000点:新世界的起点”

“专访传奇投资者:这只是开始”

我把报纸扔进垃圾桶。

2000年3月13日,周一,北京时间下午五点。

交易室。

六块屏幕全部亮起。

高军、赵振、王工、还有从武汉紧急召回的两名技术骨干,全部就位。

空气里有泡面、咖啡和某种一触即发的紧张。

“盘前数据。”高军盯着屏幕,“纳斯达克100期货跌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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