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雏凤初鸣 何西现世(2/2)

他的嗓音沙哑,并非技巧性的沙哑,而是仿佛被西北的风沙和贫瘠的生活磨砺过的、带着毛边的粗粝,咬字带着浓重得化不开的乡音,吉他演奏也谈不上精湛,节奏甚至有些飘忽不定。

但就是这样看似“不合格”的表演,却拥有一种摧枯拉朽般的、原始而强大的力量。

他的歌声像一把生锈却锋利的犁,狠狠犁过听者被各种精致、甜腻声音麻痹已久的神经,留下火辣辣的痛感与一种近乎生理性的震撼。

当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最后一句嘶哑的尾音时,现场安静了几秒,仿佛空气都被抽空了,随即,爆发出今晚最为热烈、持久的掌声。

阿ben不知何时凑到了我身边,用他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对我说:“浩彣,这个……很有味道。像……像我们香港以前某些地下的、玩草根摇滚的乐队,但又是你们北方的那种……骨头,很硬,很真。”

高军立刻在我耳边低语,语速飞快:“他叫何西,资料显示是西安音乐学院辍学的,原因不明,目前在西郊的酒吧驻唱,生活比较潦倒。之前因为性格和风格原因,没太进入我们的重点观察名单。”

我看着台上那个唱完后更加不知所措、几乎要同手同脚走下台的男生,心中一动。

这种独特的、未经雕琢的、带着泥土气息和生命痛感的质感和生命力,不正是“星海”一直在寻找的、区别于市场上那些精致偶像的“差异化”吗?这不正是我所追求的“真实”的一种极端体现吗?

“接触一下,”我侧过头,对高军低声吩咐,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不急着签,保持联系,多了解他的生活,观察他后续的创作。这种人,要么一飞冲天,要么寂寂无名,我们需要判断的是,他这种力量,是昙花一现,还是源远流长。”

深冬的北京,万物萧瑟,寒气侵骨。

但在这片文化的冻土之下,“星海”的根系正沿着“星链”铺就的隐秘通道,悄然向南延伸,贪婪而谨慎地汲取着来自香江的养分;而在个人创作的深层土壤里,我也在进行着不为人知的、关于音乐本体和文学未来的探索与开凿。没有喧嚣的锣鼓,没有炫目的烟花,只有沉默的积累和方向的校准。

流深静潜。表面的波澜不惊之下,是力量的持续积蓄与航向的逐渐明晰。

港台的大门已然被这涓涓细流叩响,更大的舞台正在远方的海平面上隐隐召唤,而我知道,唯有将根基扎得更深,将内功练得更厚,方能无惧前路任何风浪,从容迎接那必将到来的、更加广阔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