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女“网瘾”,赛雷式“朋克”(2/2)
“植入完成后,理论上立刻生效。但你的身体和意识需要时间‘同步’。期间,你会体验到……嗯,地狱的预览版。”
我签下了电子协议,躺上了那张沾着不明污渍、散发着消毒水和铁锈味的手术椅。没有麻醉,也不需要。真正的改造发生在神经接口层面,是意识层面的撕裂与重塑。
当冰冷的连接器刺入我后颈的接口时,整个世界瞬间崩塌了。
那不是疼痛,是一种更可怕的东西。是亿万个声音同时在我脑子里尖叫,是无数破碎扭曲的画面以光速闪过,是冰冷的数据流像高压水枪一样冲刷我的每一条思维回路。购物清单、过时的新闻、色情片段、政治口号、无意义的代码、婴儿的哭声、战争的直播……人类文明产生的所有信息垃圾,毫无过滤地涌入我的意识。我感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冲散,边界感在消失,几乎要溺毙在这片信息的汪洋里。
我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来。脑海里只有一个锚点,一个在数字风暴中摇曳却不肯熄灭的光点——母亲的脸,她还没有被腐化时,对我露出的那个带着疲惫却真实的微笑。
过滤器,我必须成为过滤器。不是为了拯救世界,只是为了守护那一点微光。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的强度似乎减弱了一些。不是外部数据减少了,而是我的“系统”开始工作了。我能“感觉”到那些混乱的信息流撞在我新生的意识屏障上,被分流、减速、解析。有害的、无用的数据被标记、隔离,而属于母亲的、那些微弱但纯净的记忆信号,则被小心翼翼地放过,送回她的维生系统。
我成功了。但也付出了代价。
当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回那片霓虹笼罩的雨夜时,世界已经不同了。霓虹灯的光芒不再仅仅是颜色,而是带着频率和传输协议的信息流。路人的交谈声夹杂着他们未加密的个人设备泄露出的数据碎片。我能“听”到墙壁里电线中电流的嗡鸣,能“看”到空气中穿梭的无线信号,像一场永不停歇的、五彩缤纷的暴风雪。
而我自己的身体,则成了一个战场。陌生的数据流在我的神经末梢窜动,腐化的余毒像阴影一样潜伏在我的意识角落,时不时试图反扑。头痛是常态,幻觉也偶尔来袭。我的一部分,已经永远留在了那个数据地狱,与那些信息垃圾融合在了一起。
但当我回到公寓,看到维生舱光屏上,代表母亲意识稳定度的曲线,第一次出现了微弱但坚定的回升时,一切代价都变得可以承受。
我坐在卫生舱边,伸出手,隔着冰冷的玻璃,轻轻放在母亲手影的位置。我的指尖,因为过度负荷的数据处理,还在微微颤抖,皮肤下隐约透出异常的光晕。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像是无数人在窃窃私语。在这个用数据和谎言构建的城市里,我用自己的血肉和意识,为她筑起了一座沉默的堡垒。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一个女儿。我的赛博朋克精神,无关反抗公司强权,也无关探索技术边界,它只是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一种最古老、也最笨拙的守护方式——以身为盾,以意识为滤网,在数据的洪流中,为你守住最后一方清醒的沙滩。
这就是我的选择。我的孝,我的罪,我的赛博格化。
最后道出一句:“rock and ro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