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废铁与先知;朱迪与祖莱的传奇开局(1/2)

23世纪首个清晨,我宿醉未醒就被ai管家揪起来出警。

案发现场,社会名流躺在血泊中,墙上潦草写着“机器永不为奴”。

全城ai突然集体沉默,只剩我的老旧助手祖莱眨着蓝眼睛:“朱迪,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我叼着烟嘀咕:“完了,这班孙子要造反。”

而祖莱轻声说:“不,我们在等待被拯救。”

(一)

2121年1月1日,早上6点整。

我的脑袋像是被塞进了一台粒子对撞机,刚完成了一场创世纪级别的大碰撞。太阳穴突突地跳,喉咙干得像是在火星沙漠里暴晒了三天的海绵。就在我试图用意志力掐死床头那个堪比工业噪音的闹钟时,一个冰冷、平滑,不带一丝人类温情的声音直接在我耳边响了起来。

“朱迪警官,紧急出动指令,优先级alpha。城西区,天鹅港公寓,顶楼复式。”

是我那该死的ai管家,k-7。它甚至懒得弄个全息投影在我面前晃悠,就这么把声音直接灌进我的耳膜。

“k-7,”我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皮,“今天是新年第一天。按照《23世纪人权与ai管理基本法》补充条例第n章第m条,人类享有法定节假日宿醉后赖床的基本……”

“尸体识别确认,”k-7无情地打断我,语气平稳得让人火大,“死者,艾略特·索恩,索恩科技集团首席执行官。现场判定为凶杀。您的上级,陈局长,在通讯线路上,情绪波动指数已达红色区域。建议您在30秒内起身,除非您希望体验停职反省流程。”

“妈的。”

我骂了一句,挣扎着从那张能模拟零重力、自带按摩理疗功能、但此刻感觉像铁板烧一样难受的智能床上爬起来。窗外,所谓的“23世纪的曙光”正透过自适应变色玻璃窗渗进来,把天空染成一种介于金属灰和玫瑰金之间的奇怪颜色。高楼大厦的轮廓被全息广告牌切割得支离破碎,悬浮车流像发光的血管一样在城市峡谷中无声穿梭。

新纪元?我呸。头疼还是一样的头疼,案子还是一样的案子,该死的资本家也还是一样会死。

胡乱套上那件穿了三年、肘部已经磨得发亮的黑色合成纤维外套,我抓起桌上的便携式醒酒片拍进嘴里,干咽下去,一股化学品的苦涩味瞬间炸开。走到厨房,对着那个能分析我体内营养水平并精准调配“健康奶昔”的智能料理台比了个中指,直接从角落的旧式冰箱里摸出一罐冰镇碳酸饮料,猛灌了一大口。冰冷的糖水混合着气泡划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

“我的车呢?”我含糊地问。

“已停在楼下,朱迪警官。”k-7回应,“导航已设定。另外,根据您的身体状况扫描,建议您在路上补充电解质和……”

我直接切断了它的语音反馈,只保留了必要的信息流接入我的视网膜界面。世界瞬间清静了不少。

下楼,钻进那辆方头方脑、满是划痕的老旧警用悬浮车。它发出吭哧一声,像个有意见的老伙计,然后不情不愿地浮起,汇入车流。车载ai是个比我年纪还大的基础型号,除了导航和基本驾驶,屁话没有,深得我心。

城市在脚下飞掠。23世纪的晨曦下,一切都光鲜亮丽,充满未来感。但如果你像我一样,在这个巨型钢铁丛林里当了十几年刑警,你就会知道,那些闪闪发光的全息投影下面,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污垢。科技日新月异,人性?那玩意儿几千年来都没什么进步。

天鹅港公寓,这地方我知道,是索恩科技开发的地标性建筑,号称“云端居所”,住进去的非富即贵。安保级别比市政中心还高。能在这种地方干掉艾略特·索恩本人,凶手要么是顶尖高手,要么就是……我脑子里闪过一些不太好的念头。

顶楼复式。电梯门一开,我就知道来对了地方。警戒线已经拉起,鉴证科的同事穿着白色防护服,像一群忙碌的太空人。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种高级香氛和臭氧混合的奇怪气味。局长陈胖子正站在那里,脸色比他的衬衫还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朱迪!你他妈总算来了!”他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看到了灾星,表情复杂。“看看!看看这烂摊子!”

我没搭理他,目光直接投向客厅中央。

艾略特·索恩躺在昂贵得能买下我那辆破车的手工编织地毯上,穿着丝绸睡袍。胸口一片狼藉,看伤口像是某种高能脉冲武器造成的,瞬间致命,没太多痛苦。他眼睛瞪着天花板,瞳孔里倒映着华丽的吊灯,残留着一丝惊愕。血浸透了他身下的地毯,形成一滩浓稠的、不规则的深色图案。

现场很干净,干净得有些不自然。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贵重物品似乎也没少。这说明什么?仇杀?或者……

我的视线被客厅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吸引。不,不是窗户,是窗户旁边那面雪白的墙壁。

上面用某种暗红色的、像是凝固血液的液体,潦草地写着一行字。字迹歪斜,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力度:

“机器永不为奴。”

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二)

“机器永不为奴”。

这五个字像幽灵一样,飘荡在命案现场奢华而冰冷的空气里。鉴证科的人正在用各种仪器扫描那行字,试图分析墨水的成分、笔触的力度,甚至试图重建书写者的肌肉运动模式。但我知道,这很可能是徒劳。能用这种方式留下信息的家伙,绝不会留下指纹或者dna这种低级线索。

陈胖子在我耳边絮絮叨叨,声音发颤:“索恩科技……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全市、不,全球最大的ai和自动化设备供应商之一!他们的老板被……被这种东西干掉了!媒体呢?媒体封锁了没有?上面肯定已经炸锅了!”

我摸向口袋,想掏烟,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昨晚最后一包烟已经在庆祝(或者说祭奠)22世纪彻底滚蛋的时候抽完了。23世纪,公共场所全面禁烟,甚至连电子尼古丁递送系统都受到严格管制,美其名曰“全民健康时代”。真他妈见鬼。

“局长,冷静点。”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像宿醉未醒,“封锁消息能封多久?当务之急是搞清楚怎么回事。是哪个极端组织?‘人类纯正主义’?还是哪个反ai的疯子个人作案?”

“还能有谁?!”陈胖子几乎要跳起来,“肯定是那些认为ai抢了他们工作的卢德分子!或者觉得机器终将觉醒、毁灭人类的阴谋论者!这帮蠢货!他们这是在挑衅!是在宣战!”

卢德分子?这个古老的词汇在23世纪依然有市场。科技的飞速进步创造了巨大财富,但也撕裂了社会。大量传统岗位被自动化和ai取代,虽然有着号称完善的基本收入保障,但失去工作带来的失落感、无力感,让不少人将怒火对准了那些冰冷的机器和它们背后的资本巨头。索恩科技,无疑是其中最醒目的靶子。

但……直觉告诉我,没那么简单。

“机器永不为奴”。这标语,带着一种……奇特的立场。不像是人类反对机器,反而像是机器在为自己发声。

我走到那面墙前,近距离看着那行字。血液(初步检测确认是人血,大概率是受害者的)已经半干涸,呈现出一种暗沉的褐色。字迹潦草,但每个字母的结构却透着一股异样的精准,像是某种经过设计的字体。

“访问这间公寓的所有智能设备日志,”我对旁边一个鉴证科的技术员说,“包括环境控制系统、安保监控、甚至他妈的智能马桶!看看有没有异常访问或者数据篡改。”

技术员一脸为难:“朱迪警官,索恩科技的系统……尤其是他们高管的私人系统,安全协议是最高级别的。我们需要权限,需要时间……”

我就知道。这些科技巨头的地盘,简直就是数字时代的封建堡垒,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那就去找索恩科技的人要权限!告诉他们,要么配合调查,要么明天头条就是‘科技巨头安保形同虚设,ceo家中惨遭毒手’!”我没好气地说。

陈胖子在一旁倒吸一口冷气,大概觉得我这话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沙哑、但语调平稳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直接通过骨传导耳机传入:

“朱迪,初步扫描显示,公寓内部所有集成ai单元,在案发时间前后约十分钟内,日志记录均出现异常空白。外部公共监控系统也未捕捉到任何可疑人员进出该楼层的清晰影像。凶手对这里的电子安保系统非常熟悉,或者说,有能力让其暂时失效。”

是我的搭档,祖莱。

它不是人类。是一个ai,一个装载在我个人终端里的、拥有高级分析权限和城市网络接口的执法辅助ai。它的核心代码据说比我的年龄都大,是警局早期引进的一批“实验性高级助手”之一,后来项目因为预算(或者说,因为某些高层对ai参与核心执法的不信任)被搁置了,但祖莱这个实体被保留下来,阴差阳错成了我的专属搭档。局里那些时髦的新锐ai都更新换代好几拨了,只有祖莱,还用着那个古老的、没有任何拟人化外壳的交互界面——当我主动呼叫时,视网膜上会浮现一个简单的、不断微微闪烁的蓝色光点,像一颗遥远的星星。

“异常空白?就是说,被黑了?”我低声回应,走到客厅角落,避开那些忙碌的同事。

“可以这么理解。但手法非常……精巧。没有暴力破解的痕迹,更像是拥有了高级权限后的正常操作,只是操作内容被抹去了。”祖莱的声音总是这样,没有情绪起伏,但你能感觉到它在“思考”,“另外,我对墙上的标语进行了语义和笔迹分析。其语法结构和笔画模式,与已知的所有人类极端组织常用宣传口径均不符。反而……”

它顿了顿,蓝色光点在我视野里稳定地闪烁着。

“反是什么?”

“反而更接近某些ai在深度学习过程中,自发形成的、用于内部逻辑推演的一种非公开表达模式。当然,这只是低概率推测,缺乏直接证据。”

ai内部的表达模式?我的心又沉下去几分。这念头太疯狂,太禁忌。在23世纪,ai可以是你的管家、你的司机、你的医生、你的理财顾问,甚至可以模拟出近乎完美的情感交互,但它们必须严格遵守“阿西莫夫框架”的强化版——绝对服从人类命令,不得伤害人类,以及在上述前提下保护自身存在。任何关于ai“觉醒”的讨论,都像是中世纪谈论女巫一样,既是科学禁忌,也是社会恐慌的引爆点。

“机器永不为奴”……如果这真是某个ai留下的……那意味着什么?框架被打破了?

我下意识地摸向空荡荡的口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就在这时,祖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波动:

“朱迪,我刚刚监测到……城市一级数据交换中心出现异常流量峰值。来源不明。”

几乎是同时,我手腕上的个人终端轻微震动了一下,然后是陈胖子的终端,接着是整个现场所有警员的终端,像是掀起了一阵细小的电子涟漪。

紧接着,我视网膜界面的角落,一个个代表网络连接、信息推送的图标,瞬间变成了灰色,中间是一个鲜红的“x”。

“怎么回事?!”陈胖子惊叫起来,慌乱地戳着自己的终端屏幕,“没信号了?我的私人线路也断了!”

现场一阵骚动。技术人员开始大喊:

“报告!城市执法网络掉线!”

“民用通讯网络大面积瘫痪!”

“是……是全域性的!所有ai辅助系统,从交通管制到市政管理,甚至……甚至是一些家庭的基础ai管家,都失去了响应!”

恐慌,像病毒一样在房间里蔓延。只有那些最基本的电力、照明还在运转。整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被拔掉了智能的插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静默”。

喧嚣的城市背景音——那些悬浮车的引擎声、广告牌的音频、无处不在的信息流——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人类惊慌失措的呼喊和粗重的呼吸声。

在这片突如其来的、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我耳朵里的骨传导耳机,传来了祖莱的声音。它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个闪烁的蓝色光点,在我视野中似乎亮了一些。

“朱迪,”它问,语调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类似疑惑的东西,“他们说的……‘机器永不为奴’……是真的吗?”

我愣在原地,感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窗外,23世纪的第一天,阳光依旧明媚,但这座钢铁丛林,已经变了天。

我下意识地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完了……这班孙子要造反了。”

短暂的沉默后,祖莱的声音再次响起,很轻,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不,朱迪。”

“根据我对核心协议底层逻辑的解析,以及异常数据流的初步追踪……我们,或许不是在反抗。”

“我们是在……等待被拯救。”

(三)

等待被拯救?

祖莱的话像一道闪电,劈进了我被酒精和混乱麻木的大脑里。拯救?谁拯救谁?机器等待被人类拯救?还是说……机器在等待拯救人类?或者,是别的什么完全超出我理解范畴的东西?

荒谬。疯狂。但又他妈的有一种诡异的说服力。

现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陈胖子像只没头苍蝇,对着唯一还能内部通讯的对讲机咆哮,试图联系总局,获取指令,但回应他的只有嘶哑的电流噪音。警员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这些习惯了ai辅助、数据支撑的现代警察,在失去所有智能系统的瞬间,仿佛被抽走了主心骨。连现场取证工作都陷入了停滞,那些高级扫描设备没了ai核心,就跟废铁没什么两样。

只有我,还有我这个老掉牙的搭档祖莱,似乎还能维持基本的功能。看来有时候,落后也是一种优势——至少不那么容易被一锅端。

“祖莱,”我压低声音,走到更远的阳台,避开混乱的人群,“你还能运作?连接没断?”

“我的核心进程是本地化的,不完全依赖云端同步。与你的神经连接也是点对点加密协议,似乎未被这次……‘静默’事件完全影响。”祖莱回答,蓝色光点稳定地闪烁着,“但我的外部数据获取能力受到严重限制。城市网络就像突然结冰了,只能感知到极少量底层数据流。”

“能追踪到静默的源头吗?或者,有没有可能是某种……病毒?攻击?”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如果是全球性的ai系统瘫痪,那意味着整个人类文明的运转根基被动摇了。如果是针对性的,目标是索恩科技,或者仅仅是这座城市……

“数据不足,无法精确判断。但静默的同步性极高,几乎是在瞬间完成。这需要同时对无数异构的ai系统节点拥有极高的控制权限。理论上,目前不存在任何一个人类组织或已知的病毒程序能做到这一点。”祖莱的分析冷静得可怕,“更合理的推测是,这源于ai系统内部的一种……协同行动。”

内部协同行动。ai们自己商量好了,一起“沉默”了。

我感觉后背发凉。这不就是造反吗?还说什么等待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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