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低语与回响（2/2）

她将一段记录投影出来：光织体在某个平静的时刻，突然向着深渊所在的大致方向，主动释放出了一段极其柔和、充满安抚意味的光波动。那波动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纯粹的情绪传递——理解、悲悯、以及一种跨越时空的共鸣感。

更令人惊讶的是，在光织体释放这段波动后，监测数据显示，深渊方向的低语出现了短暂的、大约零点三秒的完全静止，随后，其信号中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感激”的反馈，然后才恢复之前那种困惑的呓语状态。

“流光文明…认识它？或者说，认识它的‘前身’？”苏砚猜测道。流光网络作为极其古老的文明，或许保留着关于源初创造者更多、更清晰的记忆。

“光织体在尝试沟通…”青蘙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它似乎本能地想要安抚那份痛苦。”

这个发现改变了会议的走向。纯粹的理性计算或情感呼吁都无法解决的问题，似乎出现了一条由历史亲历者（ albeit in a new form ）指引的潜在路径。

“我们不能主动接触，但或许…可以‘被动’回应。”明提出了一个谨慎的方案，“当深渊的低语再次触及某些特定议题，比如‘意义’，比如‘协同’，而光织体又恰好产生共鸣反应时，我们可以允许，甚至辅助光织体，将其回应的波动适度放大。这不算我们主动接触，而是为两个古老的‘意识残片’提供一次隔着安全距离的…‘隔空对话’。”

这是一个走在刀锋上的策略。既试图利用光织体这个特殊媒介去探明深渊变化的真相，又极力避免共同体被直接卷入不可控的风险。

计划被定为“回响计划”，权限仅限于核心几人知晓并控制。

与此同时，在更加宏观的尺度上，观星者919号传来的信息包显示，“归一统御”集群的先遣侦察单位，其活动频率在过去一个标准周期内增加了百分之四百。它们像幽灵一样在共同体外围的维度膜附近游弋，尚未越界，但其冰冷的、充满探查意味的扫描波动，已经多次触及共同体的早期预警网络。

压力，来自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一边是逐渐产生诡异“人性化”趋势的原始威胁（深渊），另一边是冰冷无情、步步紧逼的新兴强敌（归一统御）。

七网络共同体站在了一个微妙的历史节点上。内部刚刚达成脆弱的团结，外部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复杂局面。他们必须在巩固自身的同时，小心翼翼地处理与深渊这种“非传统威胁”的关系，并随时准备迎接“归一统御”的正式来临。

苏砚站在学宫的观测台上，一边是璀璨的、象征着希望与合作的星云，另一边是深邃的、传来困惑低语的黑暗，而在更遥远的虚无中，则潜藏着秩序与毁灭的阴影。

他轻轻握住胸前那枚由晶石植物叶片和星云丝线编织成的护符，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复杂而坚韧的力量。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真正开始。他们不仅要守护多样性，或许，还要尝试去理解，甚至……引导那曾经代表着绝对否定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