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夫君（1/2）

“京城来的娘子，下车吧。”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沈念的思绪。守城门的将士，个个身披厚重铁甲，面容冷硬，眼神警惕地扫过马车，却没在她身上多做停留。他们没有弯腰行礼，也没有称呼她为“将军夫人”，那份刻意的疏离与轻视，比直接的敌意更令人心寒。

阿芷闻言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被沈念用眼神制止了。她早已料到会是如此。京城那些关于她“不贞”的流言蜚语，只怕早已插上了翅膀，飞遍了这北境的每一寸土地。对这些常年与蛮夷厮杀的将士而言，一个被家族抛弃、名声有损的女子，根本不配拥有他们的尊重。

沈念轻轻扶着阿芷的手下了马车。一股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直直地钻进她的领口，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裹了裹身上的素色棉袄，抬眼打量四周。军营占地极广，一眼望不到边，营帐如林，旗帜如云。将士们或操练，或巡逻，个个都像一座座冰冷的雕塑，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威严。

就在这时，一道目光从远处落在了她身上。沈念下意识地循着视线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劲装、腰佩长刀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一座高大的箭塔下，目光如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眼神中没有半分好奇或轻蔑，有的只是审视，像是在衡量一件货品的价值。

此人便是太子党的心腹，林瑾瑜。他奉太子之命随军入北境，名为协助谢行川，实则监视。沈念的到来，在他看来，不过是京城权贵们精心布下的一颗棋子。他猜想，这女子或许身怀什么秘密，是太子党用来掣肘谢行川的筹码。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默默地将沈念的每一个动作都收入眼底，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将这颗棋子利用起来，或是，彻底毁掉。

沈念自然也感受到了那道不善的目光，但她并未露怯。多年来在沈府的隐忍与压抑，早已磨砺出她一副波澜不惊的心性。在这北境的每一步，都会有人在暗处盯着，而她要做的，就是在这些窥探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活下去。

“走吧，夫人。”一个穿着普通士兵服饰的将领上前，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热情。他将沈念带到一辆普通的马车上，示意她和阿芷坐上去。这辆马车没有丝毫装饰，甚至连个遮风挡雪的帘子都没有，与之前那辆京城来的嫁妆马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马车在军营中穿行，沈念透过车窗，看着营地里的一切。这里没有京城的精致与奢靡，只有最原始的肃杀与力量。她看到将士们在雪地里光着膀子操练，看到他们用粗糙的碗筷大口吃肉，也看到了他们身上那些尚未愈合的刀伤箭痕。这是一个真正的战场，一个她曾经只在书卷中窥见的血腥世界。

马车最后在一处偏僻的院落前停下。这里是整个军营最简陋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一处废弃的院子。院墙破败，院中杂草丛生，屋舍摇摇欲坠，房顶上还积着一层厚厚的雪，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居住了。这，就是镇北将军为她这个“新婚妻子”准备的婚房。

沈念的心，像被这北境的寒风吹过，瞬间冷却了下来。她知道，这院子是谢行川给她的无声抗议，也是他向京城权贵们表达不满的方式。他要让她知道，在这北境，她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不过是一个被嫌弃的替嫁新娘，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将军有令，夫人在此安歇。”那名将领说完，便转身离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下。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院内走出。他身穿黑金战甲，战甲上布满了细密的划痕，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他的剑眉入鬓，眼神凌厉如鹰，仿佛能洞穿人心，让人不敢直视。他的身形高大威猛，像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峦，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