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盟友集结与战前布局(1/2)

晨雾是有生命的。它贴着安全屋的窗户缓慢爬行,用冰凉濡湿的触手试探着每一道缝隙,最终在玻璃上凝成细密的水珠,将窗外灰败的天光折射得支离破碎。屋内,空气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活力分子,沉重得每一次呼吸都需要额外的力气。

顾晏辰站在空无一人的医疗室中央,指尖捻着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条。纸的边缘被他捏出细密的褶皱,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其碾成粉末。他的肩膀线条依旧挺直,但苏晚星敏锐地捕捉到,当他目光扫过那把被搁在书桌上、泛着幽蓝冷光的匕首时,他颈侧那道微微鼓动的青筋——那是愤怒被强行压制,像困兽在铁笼里冲撞的痕迹。

“掉包了。”他的声音在过于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不高,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砸进死水,激起沉闷的回响。每个字都经过理智的反复淬炼,剥离了惊愕,只剩下冰冷的结论。“从荒岛,甚至可能更早。我们看到的‘陆泽’,呼吸、脉搏、伤口、每一个愧疚的眼神……都是精心排练的表演。”

苏晚星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想起“陆泽”跳海时肩头绽开的血花,想起他昏迷时轻浅得仿佛随时会断的呼吸,想起他交出u盘时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绝望……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真实的陆泽在哪里?是早已沉在冰冷的海底,还是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承受着非人的折磨?抑或……从一开始,她记忆里那个与顾晏辰并肩的少年,就已经是一个被虚构、被涂抹的影子?

秦助理站在门边,脸色比纸还白,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徒劳地翕动了两下。他想起自己在荒岛上对那个“陆泽”产生的、不合时宜的同情,想起自己曾偷偷给对方喂过水……一阵反胃感猛地涌上来。

顾晏辰闭上眼睛,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再睁眼时,那片翻涌的情绪已被强行按入深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残酷的清明。他转身,目光如手术刀般划过苏晚星和秦助理的脸。

“找真的陆泽,是后话。”他的声音斩断所有无用的情绪,“现在,我们必须活着走到雪山之巅,走到谷使那张赌桌面前。”他走到书桌前,指尖轻点那把诡异的匕首,“他设局,我们就破局。他想要‘钥匙’和‘地图’替他开门,我们就用这开门的动作……给他挖坟。”

苏晚星深吸一口气,走到桌边,打开那个特制的多层密码箱。归元珠在绒布衬垫上散发着静谧的微光,《平衡册》残卷则沉默地躺在旁边,泛黄的纸张边缘诉说着时光的重量。她将它们一一安置好,合上箱盖,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我父亲的旧部,李叔他们,已经在路上了。东西交给他们保管,比放在任何银行金库都安全。他们是……活在阴影里最后一批有原则的人。”

秦助理看着密码箱,犹豫再三,还是嗫嚅着开口:“顾总,苏小姐……谷使明令要求你们‘单独赴约’。我们如果大规模调动人手在外围,会不会打草惊蛇,反而让他对你们……”

“我们不会带一兵一卒踏入他划定的‘赌桌’范围。”顾晏辰打断他,走到墙边,按动隐藏的机关。一整面看似普通的书墙无声滑开,露出后面嵌入墙壁的、闪烁着幽光的复杂控制台和一面巨大的电子地图。“但赌桌之外呢?”他的手指在触摸屏上飞快滑动,雪山区域的三维地形图被放大,几条隐蔽的路径、几个预设的接应点被高亮标注。“他的人在入口处张网以待,注意力自然会集中在那里。我们的盟友,会在他们最松懈的‘后方’和‘侧翼’动手。一旦秘库的门被我们从内部打开——哪怕只是虚掩一条缝——外面的战斗,就必须立刻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打掉他的指挥节点和通讯枢纽。”

他从控制台下的暗格取出一个厚重如砖的黑色加密通讯录。皮质封面已经磨损,边缘泛白。这不是电子产品,是手写的名录,每一个名字后面都跟着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暗码和简笔符号。他翻开它,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肃穆的郑重。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滑过,像在触摸那些过往的生死与托付。

“通知‘老烟斗’和他的人,七十二小时内,西峰山北侧废弃林场集结,化整为零,分批潜入。”他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不容置疑,“指令代号:‘融雪’。告诉他们,天盟清理门户的时候到了。”

“给飓风小队发最高优先级密令:全面自查,启用战时甄别程序。那个‘副队长’……”他顿了顿,眼底寒光一闪,“先别动他。把他家人的‘安全现状’拍几张清晰的照片,‘不小心’让他‘意外’看到。然后,告诉他,我想和他‘单独聊聊’。我需要他变成一根扎回谷使耳朵里的针。”

秦助理一边飞快记录,一边心惊于顾晏辰手段的老辣与冷酷。这已不仅仅是商战,而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书房很快变成了临时的指挥中心。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安全屋内灯火几乎未曾熄灭。各种加密信息以不同的渠道流入流出,指令被细化、推演、再修正。顾晏辰像一台精密的机器,高速处理着所有信息,将分散的、潜藏的力量一点点调度、编织成一张反击的网。

苏晚星同样忙碌。她不仅要协助顾晏辰分析情报,还要与父亲那些身份敏感、行踪诡秘的旧部反复沟通、确认细节。她看到了顾晏辰不为人知的一面——在绝对的冷静与近乎冷酷的算计之下,是对每一个可能卷入者的安危的反复权衡,是对计划每一处细节的极致苛求。他肩上的担子,比看上去更重。

飓风小队的内鬼被“请”进了一间隔音的密室。当那个副队长看到自己妻女被“保护”在未知地点的照片时,整个人瞬间垮了。没有刑讯,没有威胁。顾晏辰只是坐在他对面,平静地告诉他,选择合作,他的家人会得到真正的保护,他本人事成之后可以带着一笔钱远走高飞;选择继续为谷使卖命,或者耍花样,后果自负。那副队长瘫软在椅子上,涕泪横流,最终成了顾晏辰手中一颗被恐惧和希望同时驱使的棋子。

天盟旧部的响应,比预想中更加汹涌。那些沉寂多年的名字,一个个被激活。他们通过层层加密的渠道传来简短的确认信息,有些甚至附上了自己掌握的、关于谷使势力在雪山外围的最新动向。一种悲壮而决绝的气氛在无形的网络中弥漫——为了终结那个曾让他们荣耀、后又让他们蒙羞的“吞金”恶魔,他们愿意赌上残存的一切。

第三天黄昏,西峰山北侧,废弃林场。

暮色将颓败的厂房和疯长的荒草染成一片暗金。数十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不同方向悄然汇入,无声无息。他们大多不再年轻,眼神却锐利如昔,身上带着岁月和风霜磨砺出的沉静杀气。为首的是那位代号“老烟斗”的老者,头发全白,身形干瘦,但腰背挺直,手里确实握着一根油光发亮的旧烟斗。他是苏父的至交,也是当年天盟内少数坚决反对“吞金计划”、最终被迫隐退的核心元老之一。

看到顾晏辰和苏晚星走近,老烟斗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他用力拍了拍顾晏辰的胳膊,又仔细端详了苏晚星片刻,目光慈和:“像,眼睛尤其像你父亲。”他转向众人,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顾家小子,苏家丫头,把心放回肚子里。只要你们能摸到那扇门,外面这些披着人皮的魑魅魍魉,我们这帮老骨头,替你们收拾干净。”

顾晏辰将那份从假陆泽处得来、又经过多方情报核实的雪山外围布防图铺在一块相对平整的水泥板上。众人立刻围拢过来,没人说话,只有夜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压得极低的咳嗽。

“重点在这里,这里,还有这片冰崖下方。”顾晏辰用激光笔指点着几处关键位置,“谷使的主力,包括重火力点,基本集中在这条主入口通道两侧,形成夹击口袋。他们的指挥中心和通讯中继站,根据热源和信号分析,大概率隐藏在这片背风的岩石群后面。”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张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坚毅的脸,“我们的任务不是强攻主入口。而是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从这几条几乎被遗忘的采药小道和冰川裂缝渗透,在‘融雪’行动发起的同一时刻,从多个方向,同时打击这些要害节点。速度要快,火力要猛,一击即走,绝不恋战,目标是瘫痪,不是全歼。”

计划在沉默而高效的讨论中被进一步完善。每个小组的路线、任务、撤退方案都被反复推敲。这些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收敛了所有锋芒,只剩下猎手般的专注。

深夜,顾晏辰和苏晚星才返回安全屋。极度的精神紧绷后,是排山倒海般的疲惫。苏晚星瘫在沙发里,感觉每一根骨头都在呻吟。

顾晏辰默默走进厨房,片刻后端出一杯温好的牛奶,杯壁触手微烫。他递给她,什么都没说。

苏晚星接过,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些许慰藉。她看着顾晏辰同样写满倦意的侧脸,灯光在他眼底投下深深的阴影。

“明天就要走了。”她轻声说,声音有些哑。

“嗯。”顾晏辰在她身边坐下,肩膀轻轻挨着她的,“抓紧时间休息。前路……需要体力,更需要清醒。”

苏晚星点点头,将空杯放在茶几上。就在她准备起身回房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玄关地板上一个突兀的白色方块。

一个信封。

纯白,无字,无邮戳,薄得像里面只夹着一片羽毛。它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从一开始就属于那个位置,又像是刚刚被一只无形的手,从门缝里塞进来。

苏晚星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猛地一缩。

“顾晏辰!”她的声音变了调。

顾晏辰几乎同时起身,一个箭步跨到玄关。他没有立刻去捡,而是警惕地扫视了门口和窗户,确认没有异常动静后,才用随身携带的战术笔尖端,小心翼翼地挑起信封。

很轻。他走到书桌前,戴上手套,用拆信刀沿着边缘缓缓划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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