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子颓废(1/2)

天刚亮,江知梨起身梳洗。她没让云娘近身,自己挽了发髻,换了件鸦青比甲。昨夜三封信已送出,她知道,事情很快会动起来。

她走出主院,朝府西边去。沈晏清住在那里,已有半月未出门。云娘早上来报,说他整日关窗闭门,饭也不好好吃,账本扔在一边,连折扇都折断了两根。

江知梨脚步不停,穿过回廊。院门虚掩,她推门进去,屋内光线昏暗。窗扇紧闭,桌上茶盏积了灰,床帐垂着,人影蜷在里头。

“起来了。”她说。

床上的人动了一下。沈晏清坐起身,脸色苍白,眼窝发青。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把断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裂口。

江知梨站在桌前,袖中罗盘忽然一震。

**“腿废了,生意也丢了,活着无趣……”**

十个字,清晰入耳。

她冷笑一声,从袖中抽出一本账册,直接甩在桌上。纸页翻飞,发出脆响。

沈晏清抬眼,眼神空洞。

“你不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江知梨盯着他,“那就看看,别人是怎么把你当傻子耍的。”

沈晏清没伸手。

“王富贵上月起,每月从你名下商号提走三千两,名义是‘修库银’。你可批过?”

他摇头。

“城南绸缎庄是你独资,账面盈利八千,分红却只有四百。你问过吗?”

他张了张嘴,声音哑:“我……信他。”

“信他?”江知梨反问,“你爹临终前把家业交你,你就靠一个‘信’字守?”

沈晏清低下头,手指掐进掌心。

江知梨又抽出一张名单,拍在账本上。“这是暗卫查出的往来记录。王富贵在北地另开三家分号,用的是你的货路,挂的是你的名,赚的钱全进了他私账。他还勾结巡防营,压你商队通行,逼你降价出货。”

她顿了顿,“你瘫在床上的时候,他在酒楼宴客,说你‘不成器,迟早败光祖业’。”

沈晏清猛地抬头。

“他说得对吗?”江知梨目光如刀,“你真打算就这么躺着,看他拿你的钱,踩你的名,还替你写好败家的结局?”

屋里静下来。

沈晏清的手慢慢松开,转而抓住账本边缘。他翻开第一页,看到第一笔假账时,手指抖了一下。再翻几页,额角青筋跳起。

他一口气翻到最后。

一页夹着的票据掉出来,是他亲笔签押的货单,下面被人补了一行小字——“此批药材转交王记代售,利润归王”。

他盯着那行字,呼吸变重。

“你一直觉得,腿坏了,就什么都完了。”江知梨声音不高,“可你大哥断过肋骨,照样上战场。你妹妹差点被退婚,如今宫里都传她聪慧。你四妹被人骗,还能反手揭人贪污。你呢?就因为摔了一跤,被人架空,你就认了?”

沈晏清没说话,但指节发白。

“你娘我五十大半生都在侯府熬,哪一天不是刀尖上走?你以为我是靠谁活下来的?”她逼近一步,“靠我自己。”

沈晏清抬起头,看着她。

“你还有脑子,还有手下,还有我在。”她说,“账本给你,人给你,路也给你铺好了。你现在告诉我,你要不要走?”

沈晏清死死攥着账本,指腹磨过那行篡改的小字。他忽然起身,动作太急,撞倒了椅子。他不管,几步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扇。

阳光照进来,落在他脸上。

他喘了口气,转身看向江知梨。

“王富贵最近常去火神庙。”他说,声音仍有些哑,“说是烧香求财神保佑。”

江知梨点头。“我已经让人盯上了。你若想动手,现在就能查他庙里的香客簿。他每次去,都会见一个穿灰袍的道士。”

沈晏清走到桌前,拿起那张暗卫名单,快速扫过。

“他上个月汇了五千两到北方,经手的是永通钱庄。”他抬头,“我能调钱庄的底账。”

“你去调。”江知梨说,“顺便查查,这钱最后去了哪里。若是边关,那就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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