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腊月古宅』夜路（2/2）

地上，只剩下冰冷的漆料陶瓮和那块阴森的牌位。

任务提示只说到“送东西”，没说要亲自参与“装修”。这佝偻身影的话，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他们这些“外人”，或许还没资格接触“婚房”的核心布置。

“看来，我们这部分任务暂时完成了。”苏清阮低声道，目光依旧警惕地盯着那扇紧闭的小门和沉寂的绣楼。

林砚点了点头，没有多言。他再次抱起漆料陶瓮（那佝偻身影只拿走了喜烛），苏清玥也重新抱起牌位。三人转身，沿着来路快速返回。

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更加顺畅，也更加……安静。那种无处不在的窥视感似乎减弱了，连廊下的白纸灯笼都显得明亮了些许。是因为东西送到了，“新娘”或者这座宅院的“意志”暂时满意了？

当他们再次经过蝰蛇和小雅所在的那个院落时，里面令人脸红心跳的哼唧声竟然……还在继续！

而且听起来，似乎比刚才更加……激烈？或者说，更加……程式化？仿佛在进行某种必须完成的、冗长而痛苦的仪式。

林砚的脚步依旧没有停顿，但再次极其自然地、不着痕迹地低头，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从他们第一次经过听到声音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小时四十七分钟。

接近两个小时。

在这危机四伏、朝不保夕的鬼地方，还有这等“兴致”和“体力”……

林砚心中并无波澜，只是觉得有些……荒谬。或许，这也是某种扭曲的生存方式，或者压力下的宣泄？他不予置评，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个异常——无论是行为本身，还是这超乎常理的持续时间。

苏清阮也听到了，这次连调侃的心思都没了，只是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个混合着厌恶和无语的表情，拉着妹妹加快脚步，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苏清玥这次学乖了，死死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耳朵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红。

三人很快回到了西院他们自己的厢房门前。赵强、李锐、徐飞昂早已回来，正焦急地等在门口，看到他们平安归来，都松了口气。

“林哥！苏姐！清玥！你们可算回来了！”赵强压低声音，“没事吧？后宅那边怎么样？”

“东西送到了，暂时没事。”林砚简短回答，推开房门。

众人鱼贯而入，迅速关紧房门，用桌椅重新抵好。

房间内，油灯的光芒温暖而有限，将众人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微微晃动。总算暂时回到了这个相对安全的据点，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疲惫感也随之涌上。

“你们那边顺利吗？”苏清阮问。

“顺利得有点邪门。”李锐推了推眼镜，脸色不太好看，“我们把东西送到西厢那个所谓的‘备用厢房’，里面空荡荡的，就一张破桌子。我们把东西放下，刚出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人在搬动东西，还有裁剪布料的‘咔嚓’声……但我们回头看，门关得好好的，里面一点光都没有。”

赵强也搓了搓胳膊：“妈的，听得老子汗毛都竖起来了。好像有一堆看不见的东西，在连夜赶工一样。”

徐飞昂补充道：“我们没敢多停留，立刻回来了。路上……也听到了那个院子里的声音。”他说着，看了一眼林砚和苏清阮，眼神有些古怪，显然也意识到了那声音持续时间的异常。

林砚将漆料陶瓮小心放在墙角（那佝偻身影没要，或许后面还用得着），又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桃木梳和银簪都在。苏清玥也将牌位放在一旁，揉了揉发酸的手臂。

“看来，‘装修’已经在进行了，不过不是由我们亲手完成。”林砚分析道，“由这座宅院本身，或者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在操办。我们的任务，可能更偏向于‘触发’和‘提供材料’。”

“那第三步，‘化解新娘女鬼的怨气’呢？”苏清玥小声问，经过墟市和绣楼之行，她似乎胆子大了些，也更能融入讨论了。

“那恐怕要等到‘婚房’准备好，婚礼真正开始的时候了。”苏清阮接口，语气有些凝重，“‘红烛泣血时，雪落有归期’……喜烛已经送到，接下来，恐怕就是等待‘红烛点燃’的那个时刻了。而‘雪落’……可能就是我们的 deadline（最后期限）。”

窗外，夜色如墨，寒风呼啸。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众人似乎感觉到，空气中的寒意，又加重了几分。

“都累了，抓紧时间休息，轮流守夜。”林砚安排道，“明天，看看这宅子又会有什么变化。”

众人没有异议。经历了白天的奔波和惊险，精神和体力都消耗巨大。赵强和徐飞昂负责前半夜，林砚和李锐后半夜，苏清阮姐妹则抓紧时间休息。

油灯被调暗，房间里陷入半明半暗的静谧。只有窗外永不止息的风声，以及……极远处，似乎隐隐约约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敲打声？还是裁剪声？分不真切，却让人心头发毛。

那是“看不见的东西”，在为他们“筹备婚礼”。

林砚靠坐在墙边，闭目养神，耳中却仔细分辨着外面的每一点细微声响。他摸了摸怀中的桃木梳，又感受了一下胸口银簪的冰凉。

“夫君……”

昨夜那声轻柔却冰冷的呼唤，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这场强加于身的“冥婚”，到底会走向何方？

而他们，又该如何在“红烛泣血”、“雪落归期”之前，找到那条生路，化解那深不见底的怨气？

夜色，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