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菜担上的营生(1/2)

在田春禾家的生活画卷中,种菜卖菜宛如那根牢牢维系家庭生计的坚韧绳索。季节恰似一位神奇的魔法师,不停挥舞着手中的魔杖,变换着世间的模样。而田春禾的父母,就在这四季更迭里,如不知疲倦的耕牛,一年到头忙着种菜,只为多挣些钱,给这个家添砖加瓦,补贴家用。

在田春禾家屋后檐下的水缸旁,田春禾她父亲亲自挥汗劳作,挖坑砌窖。他将石灰、稻草灰、敲碎的泡沙石,再加上少许买来的水泥,拌上水,和成混合水泥,而后仔仔细细地给地窖滋缝。

每年正月,田春禾父亲便带着妻儿,投身到收割两三千斤大头菜的忙碌中。这些大头菜,绝大部分被妥善淹在地窖里,少部分则安置在大瓷坛子里。不过,腌制大头菜容不得半点马虎,稍有差池,漏了气,那全地窖或者全坛的大头菜就会如遭遇厄运般腐烂变质。一旦如此,春期六个孩子的学费便会化为泡影,所以田春禾父亲总是亲力亲为。

好奇的田春禾,像个忠诚的小尾巴,紧紧跟在父亲身边,一边帮忙递递材料,一边如饥似渴地聆听父亲传授的腌菜诀窍。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也在见证这份传承与担当。

到了寒冬腊月,凛冽的寒风如刀子般割着人们的脸,田春禾几姊妹在父母的指导下,忙着采摘莴苣菜、挖掘生姜。在土里剔除莴苣菜那些老黄腐的叶子,用刀截去姜杆叶子,再抖掉大部分粘在姜上的泥,这些活儿相对还算容易。

可最让人叫苦不迭的,是把它们挑回家,放在水缸旁边,然后用盆盛上泉水清洗。因为家境贫寒,家人们都身着单薄又破烂的衣裤,刺骨的寒风呼啸而过,再加上长时间在冰凉的泉水里浸泡清洗,即便轮番上阵,每个人也都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乌紫,手更是像紫姜芽一样。水缸边,水汽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仿佛也在为他们的艰辛叹息。

田春禾家离最近的集市也有六七公里远。倘若想让菜卖上个好价钱,父亲就得挑起上百斤重的担子,乘坐横渡船到30里外人口密集的县城,甚至更远的州城去售卖。

为了省些力气,也节省点乘横渡船的票钱,父亲会安排一两个子女,凌晨三四点就打着用竹筒做的煤油火把照路,孩子们背着些莴苣菜或者生姜,送他到横渡船。等父亲下了横渡船,再独自挑着担子到大街上去售卖。夜色浓重,煤油火把的微光在黑暗中摇曳,映照着孩子们小小的身影和父亲坚毅的脸庞。

有一次,田春禾和哥哥各自背了些生姜,来到长江边的轮船渡口。父亲把田春禾姐弟背篓里的生姜,都装到他的箩筐里。这一转,重量瞬间超过了他的承受力。父亲犯起愁来,让田春禾一个人在天没亮的时候原路返回,他实在担心不安全;可要是哥哥一起去,又得多花往返两角钱的票钱。思来想去,父亲最后决定带着田春禾一起去县城,让哥哥独自摸黑回家。

田春禾可从来没去过县城,听到父亲这个决定,兴奋得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她坐在船上,听着机器“轰隆隆”的轰鸣声,吹着清新凉爽的河风,眼睛张望着天边泛起鱼肚白的天空,觉得一切都那么新鲜,那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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