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暗流（2/2）

纸条上的黑话，雄二瞬间解读出来：藤田这条线（炉灰）暂时不能用了（冷了），需要新的、可靠的人（新柴要干）。失效弹药（哑壳）来源可能断了或者风险太大（锈了），现在需要更“好”的、更硬的物资（好钉难寻）。去“吉田屋”杂货铺后门找接头人（掌柜的等手艺）。

宋先生的新指令来了，胃口也更大了。他们需要提供比失效弹药更有价值的“硬货”。

就在雄二将通行证和纸条小心藏好，准备处理掉点心盒子时，森下鬼鬼祟祟地摸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后怕和隐秘的兴奋。

“喂，佐佐木！”森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我刚才……看见威森了！不是来营区这次！是昨天！在靠近意租界那条背街！”

雄二眼神一凝：“他和谁？”

“一个生面孔！穿得像个跑单帮的，但走路那姿势……绝对是当兵的！两人在巷子口嘀咕了几句，威森给了那人一个小布包！”森下舔了舔嘴唇，声音压得更低，“我离得远，没看清那人长相，但……那人离开的时候，我瞥见他后腰的衣服下，鼓出来一块！那形状……绝对是枪！是南部式手枪的枪柄！”

南部式手枪？宪兵标配！雄二的心猛地一沉。威森私下接触一个带着宪兵配枪的人？这意味着什么？是新的交易？还是……渡边的人？渡边和宋先生这条线，难道并非单向的“吸血”，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不为人知的勾连？

“你看清那人去哪了吗？”雄二追问。

森下摇摇头：“没敢跟，怕被发现。但方向……好像是往宪兵队新驻地的方向去了！”

一股寒意顺着雄二的脊背爬升。渡边联队长那张似笑非笑的圆脸在他脑海中浮现。这个老狐狸，他踩死柴崎，保下藤田（或者说保下藤田代表的“价值”），默许甚至可能引导着威森这条线继续存在。他到底想干什么？利用黑市渠道牟利？还是……有更深的图谋？他难道不怕玩火自焚？

“森下，”雄二的声音异常凝重，“那几块‘石头’（钨矿砂），必须尽快处理掉。埋在灰堆里太危险了。”

“怎么处理？现在没人敢碰那堆灰了！”

“我们自己动手。”雄二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找机会，把它们‘捡’出来。然后……我们去‘吉田屋’。”

“去接头？”森下胖脸一白，“太冒险了吧？万一是个坑……”

“是坑也得跳。”雄二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宋先生抛出了新钩子，渡边的影子在后面若隐若现。我们不去，就是坐等下一个柴崎，或者被当成无用的‘废柴’烧掉。去了，或许还能在夹缝里找到一条活路。”他掂了掂手里那张崭新的通行证，冰冷的硬质卡片边缘硌着掌心。

“而且，”雄二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自嘲，“你觉得我们还有退路吗？从藤田把胶卷塞给阿诚，从我们踏进宋先生的地下室那一刻起，退路就烧断了。现在，要么当一颗有用的棋子，要么……当一堆被风吹散的灰。”

森下看着雄二眼中那熟悉的、如同困兽般的光芒，咬了咬牙，胖脸上也露出一丝狠色：“干了！什么时候动手？”

“等雨。”雄二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大雨能冲掉痕迹，也能盖住声音。”他需要一场雨，一场能暂时掩盖他们动作的大雨，如同天津城上空这张巨大的、无形的网，暂时掩盖住底下汹涌的暗流和即将点燃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