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避风港火（2/2）

很快，佐佐木交接了小队的指挥权，搬到了位于营地后方、由几间加固民房组成的临时仓库。这里堆满了各种战利品：锈迹斑斑的步枪、成箱的弹药（有些被故意报损）、破损的军装、甚至还有一些字画瓷器（显然是从某个大户人家抢来的）。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铁锈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

负责看守仓库的是几个年纪较大或受过伤的士兵，为首的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兵，名叫渡边。他们对佐佐木这个被“贬”来的前小队指挥官态度复杂，既有些疏远，又带着点大阪同乡的天然亲近。佐佐木迅速摆正位置，没有摆架子，反而主动帮忙搬运整理，用他那大阪商贩子弟的精明，很快把混乱的仓库整理得井井有条，账目也做得清清楚楚。这让渡边等人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不少。

几天后，一批新的“缴获”物资运抵仓库。押运的正是辎重队的熟人，军曹山田。卸货时，山田趁人不注意，将一个沉甸甸、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包塞到佐佐木手里，挤了挤眼：“老规矩，‘损耗’品。这次是‘硬货’，小心点。”

佐佐木掂量了一下，心中了然。回到他单独堆放“待核损”物品的小隔间，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块沉甸甸、乌黑发亮的钨矿砂原石！成色比他口袋里那块还要好！他迅速将其混入一堆登记为“来源不明、价值待估”的矿石样品中，然后在账册上做了模糊的记录。大阪兵的网络再次运转起来，这些本应上交的战略物资，如同之前天津的弹药、徐州的德械一样，开始通过“损耗”这个无底洞，悄无声息地流向未知的渠道。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仓库里只有佐佐木和渡边在整理一批刚送来的缴获文件。渡边沉默地擦拭着一把缴获的军官配刀，忽然低声道：“佐佐木君，听说……伊藤少尉这几天，一直在找原第7中队的伤兵谈话，特别是那些在阵地左翼挨了炮击的人。”

佐佐木心头一凛，面上不动声色：“哦？大概是想了解当晚敌人的火力情况吧。少尉工作很认真。”

“不止，”渡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老兵特有的敏锐，“他问得很细……问当时左翼有没有人乱跑，问谁最先发现火光的，问……闻到红薯味的时候，有没有看到谁在附近。”他顿了顿，“有个被炸懵了的小兵说……好像看到藤原那老小子在左翼那边晃悠过。”

佐佐木的手在账本上停顿了一下。伊藤果然没放弃！他像条猎犬一样在搜寻蛛丝马迹！藤原是个隐患，必须稳住他。

“藤原前辈那天晚上负责左翼的警戒哨位，到处巡视很正常。”佐佐木平静地回答，“战场混乱，新兵看花眼也难免。渡边前辈，仓库这边‘损耗’的布匹清点好了吗？明天得给军需官报账了。”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也提醒渡边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仓库的“损耗”大家都有份。

渡边领会地点点头，不再言语。

然而，佐佐木低估了伊藤的执着和权限。就在他以为暂时安全时，仓库的木门被猛地推开！伊藤少尉带着两名来自联队本部、明显不是大阪籍的宪兵，一脸肃杀地闯了进来！

“佐佐木雄二！”伊藤的声音冰冷刺骨，“奉联队长命令（他特意强调了这点，显然取得了野田的某种默许或压力），对后勤仓库进行突击检查！特别是所有登记在册的缴获战略物资！现在，交出所有仓库钥匙和账册！原地待命，不得与任何人交谈！”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堆放的物资，最终牢牢锁定在佐佐木身上，以及他身后那堆“来源不明”的矿石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