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樱棺蟹痕（2/2）

“八嘎！回来！堵住它！堵住啊！”中村目眦欲裂，想冲过去，却被更密集的子弹压得抬不起头。

机会！混乱就是最好的掩护！佐佐木的心脏狂跳。他猛地从土坑里跃起，不是逃跑，而是扑向那辆泄漏的卡车！在弥漫开的黄绿色烟雾边缘，他迅速从怀里掏出一小截粉笔（这是他在仓库时随手塞进口袋的），借着车体的掩护，飞快地在卡车尾部不起眼的挡泥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图案：一个扭曲的螃蟹形状！这是他在九江时，与李明瀚约定过的紧急示警标记！表示“剧毒危险”！

画完标记，他立刻屏住呼吸，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滚向远离泄漏点的另一侧沟坎。泄漏的毒气虽然不多，但足以在近距离造成恐慌和混乱。袭击者的火力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减弱、转移。

混乱持续了不到十分钟。袭击者似乎达到了制造混乱的目的，在释放了一阵烟雾弹后迅速撤走了。留下几具尸体（包括那个头部中弹的司机）和惊魂未定的押运士兵。中村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被熏得发黄，剧烈地咳嗽着，眼睛赤红。他冲到那辆泄漏的卡车旁，看着阀门接口处还在丝丝冒出的黄绿色烟雾，又看了看四散躲避、死活不肯靠近的士兵，最后，他那喷火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佐佐木身上！

“你！”中村像头发狂的野兽，几步冲到佐佐木面前，沾满泥土和硝烟的枪口几乎戳到他的额头，“刚才你离得最近！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你勾结游击队，故意破坏‘樱花’？”

佐佐木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惊恐和茫然，指着还在冒烟的阀门：“少尉！是子弹！子弹打中了阀门！我……我差点被熏死……”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也故意蹭了些尘土，显得狼狈不堪。

“放屁！”中村根本不信，“老子看得清楚！你扑过去了！你他妈在车后面搞了什么小动作？”他一把揪住佐佐木的衣领，唾沫喷了他一脸，“老子毙了你这个叛徒！”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个通讯兵骑着摩托车从后方尘土飞扬地追了上来，大声喊道：“中村军曹！紧急命令！蒙城外围发现敌军重兵集结，道路被炮火封锁！联队部命令，所有运输车队立刻改变路线，前往临泉集结点待命！重复，立刻前往临泉！不得延误！”

中村揪着佐佐木衣领的手僵住了。他恶狠狠地瞪着佐佐木，又看看那辆还在泄漏毒气的卡车和惊魂未定的士兵，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算你走运！给老子把这破罐子看好了！到临泉再跟你算账！”他一把推开佐佐木，气急败坏地组织还能动的车辆转移伤员，处理尸体，并命令佐佐木和另一个士兵用能找到的所有破布烂泥，勉强堵住那个泄漏的阀门，然后由佐佐木负责开车（司机死了），把这辆“瘟神”车一起拖往临泉。

车队再次启动，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佐佐木握着方向盘，手心里全是汗。泄漏暂时堵住了，但毒气罐如同坐在身下的不定时炸弹。中村像条毒蛇在后视镜里盯着他。而更让他心头沉重的是，在刚才的混乱中，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在远处树林边缘一闪而过的身影中，有一个异常熟悉的面孔——是原田正一！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刚才的袭击……？佐佐木不敢深想，只能死死盯着前方颠簸的道路。

抵达临泉这个临时兵站时已是深夜。兵站里一片混乱，到处都是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和等待命令的部队。佐佐木驾驶的那辆泄漏过毒气的卡车被单独隔离在一片远离营区的空地上，周围拉起了简陋的警戒线，由几个戴着简陋防毒面具的士兵看守。中村跳下车，指着佐佐木对守卫士兵吼道：“把这个混蛋给老子看好了！他是重点嫌疑犯！没有老子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他！老子现在就去向联队部报告！”他恶狠狠地瞪了佐佐木一眼，转身消失在混乱的兵站人流中。

佐佐木被两个士兵用枪指着，押到卡车旁边一个破草棚里“看管”起来。疲惫和高度紧张让他几乎虚脱。他靠在冰冷的土墙上，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块钨矿砂。毒气弹暂时被隔离了，但危机远未解除。中村一定会添油加醋地告状。伊藤呢？野田会怎么处理？还有原田……他到底看到了多少？混乱的思绪如同乱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敲击声从草棚后面传来。笃……笃笃……笃……像是有人用石子敲打土墙。佐佐木猛地睁开眼，屏住呼吸。这个节奏……是他在天津时，和原田他们约定的紧急联络暗号！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草棚后墙的缝隙处，压低声音：“谁？”

一个极其轻微、带着浓重大阪腔的声音传了进来：“雄二？是我！原田！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