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抗联(1/2)

佐佐木雄二脑中轰然作响,几乎站立不稳。杨司令!哑巴划下的血字像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眼前这个气息奄奄的战士,脖颈上那道与阿什河营地外牺牲战士如出一辙的旧疤,彻底证实了他的身份——抗联,杨靖宇将军麾下的战士!他不是哑巴,他是肩负着联络重任、一次次在死亡边缘救下自己的同志!

雄二的声音堵在喉咙里,看着哑巴那双燃烧着最后生命力的眼睛,看着地上“药已送教堂”和“杨司令需要你”的血字,千言万语化作沉重的窒息感。他明白了,石滩河岸那场血腥伏击,混战中那些精准压制特高课和白俄的苏联制式火力,是抗联!是他们在试图接应或保护交易,或者更可能的是,他们也在追踪那批磺胺!而哑巴,在混乱中拼死带走了部分磺胺,藏进了这座废弃教堂的地窖!

钟楼上那点微弱的反光再次一闪而逝,如同毒蛇冰冷的信子。监视者还在!这里极度危险!

哑巴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拉风箱般的杂音,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微弱。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沾血的手指颤抖着,在地面血字旁边,又重重划下两个歪斜的汉字:

**快……走……**

随即,那只手无力地垂落下去。他布满伤痕的脸庞在惨淡的月光下迅速失去血色,最后深深望了雄二一眼,那眼神里是托付,是诀别,更有一丝终于完成使命的平静。然后,他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身体软倒在冰冷的断墙边,如同一个破败的、被遗弃的麻袋。

死了。就在雄二眼前,无声无息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巨大的悲怆和更沉重的压力瞬间攫住了雄二的心脏。一个为了任务,为了药品,为了“杨司令需要你”这句话,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战士!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雄二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他迅速蹲下,扯过哑巴脸上那条肮脏的围巾,重新盖住他那张不再有生息的脸。不能让他曝尸荒野,更不能让他的身份暴露!

“原田!”雄二压低声音,朝着教堂破败的门口方向嘶喊。

原田像只受惊的兔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雄二!怎么……啊!”他看到了地上的尸体,吓得差点叫出声,被雄二一把捂住嘴。

“闭嘴!不想死就照做!”雄二眼神凌厉如刀,语速飞快,“看到祭坛后面那个塌陷的角落了吗?把他拖进去,用碎砖烂瓦盖住!快!尽量埋深一点!”他指了指祭坛后方一处被坍塌的穹顶碎石覆盖的角落。

原田看着哑巴的尸体,又看看雄二脸上从未有过的狠厉,吓得浑身发抖,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不敢多问,和雄二一起,一人抬头一人抬脚,将哑巴冰冷僵硬的遗体拖向那个角落。伤口被牵动,雄二疼得眼前发黑,汗水混着额头的冷汗一起淌下。两人手忙脚乱地用碎石、朽木和厚厚的尘土将哑巴的遗体草草掩埋。做完这一切,两人都累得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死亡的气息。

“药……药在地窖!”雄二喘息稍定,立刻挣扎着爬起,目光扫向祭坛后方。根据哑巴最后的提示和血字,他很快在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地面发现了一块边缘有缝隙、颜色略深于周围的地板石。他用刺刀撬开石板,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散发着浓重霉味的黑洞露了出来。

“你守着!盯着钟楼!有动静立刻示警!”雄二将南部式手枪塞给原田,自己毫不犹豫地钻了下去。

地窖狭小、阴冷、潮湿。借着洞口透下的微弱月光,雄二看到角落里放着两个沾满泥污的粗麻布包裹。他扑过去解开,一股熟悉的磺胺药粉的微酸气味扑鼻而来!虽然每个包裹里只有大约二十小包磺胺粉,远不及石滩交易的预期数量,但这四十包磺胺,在1939年的满洲,是足以救下几十条甚至上百条抗联战士性命的无价之宝!雄二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因为磺胺本身的价值,而是因为哑巴用生命守护了它!这是抗联的救命药!

他迅速脱下自己湿透冰冷但还算完整的外套,将两个麻布包裹里的磺胺小包全部倒进外套里,紧紧包裹起来,做成一个可以背在身上的包袱。动作间,他脑中急速盘算:野田要的暖宝宝材料还毫无着落,三天期限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特高课像跗骨之蛆,随时会扑上来。而眼前这四十包磺胺……张记跌打馆的抗联伤员急需它!杨司令需要它!但带着这么多磺胺回军营,一旦被搜查,就是万劫不复!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脑中成型。他解开包袱,飞快地从中数出十小包磺胺,用油纸仔细包好,塞进自己军装里面最贴身的口袋。剩下的三十包,连同那个粗麻布包袱,被他重新塞回地窖最深处一个坍塌形成的、极其隐蔽的石缝里,并用碎石和泥土小心地掩盖好痕迹。做完这一切,他才背起那个装着十包磺胺的、用自己外套裹成的包袱,爬出了地窖。

“怎么样?”原田守在洞口,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枪口神经质地对着钟楼方向。

“拿到了!”雄二将包袱紧紧绑在身上,藏进军大衣里面,“走!立刻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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