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孤星奔袭，坠入微光（1/2）

黑暗。不是夜晚那种有星光、有微光的黑暗，而是绝对的、吞噬一切的虚无。唯有载具尾端那两团幽蓝的等离子焰流，在身后拖拽出短暂而黯淡的光轨，如同流星划过永夜，转瞬即逝，更反衬出前方深不见底的墨色。

“速度：亚临界。能源储备：4.2% 持续下降。结构完整性：78%。导航信号：微弱，断续。抵达目标概率：16.1% 持续修正中。”

冰冷的合成音毫无感情地汇报着令人心悸的数据。载具在黑暗中剧烈颠簸、震颤，不时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和能量过载的爆鸣。显然，强行从维护舱破壁而出，又在设施内部复杂危险的未知结构中高速穿行，对这艘本就濒临报废、能源枯竭的古老载具造成了巨大负担。

林岩紧紧抓着座椅两侧冰冷的扶手，身体随着载具的急转、俯冲、爬升而不断被抛甩。没有安全装置，只能靠自身力量和意志对抗着巨大的过载。他死死盯着前方主屏幕——那里显示的是载具外部传感器捕捉到的、经过增强处理的景象。

景象令人绝望。他们似乎冲进了一个巨大的、废弃的管道网络或地下空腔。四周是飞速后退的、模糊不清的岩壁轮廓，上面布满了坍塌的金属结构、断裂的能量管道和早已凝固的、如同黑色血管般的残留物。没有光，只有传感器勾勒出的冰冷线条。时不时，会有大块的碎石或金属残骸迎面撞来，载具的自动规避系统在能源匮乏下反应迟钝，只能勉强偏转，外壳上不断传来“砰！砰！”的撞击闷响，每一次都让载具剧烈震颤，结构完整性的读数就会下跌一点。

更糟糕的是身后。传感器后方视野中，那片浓稠的、翻涌的黑暗，如同附骨之疽，紧追不舍！那是“千面之沼”的部分本体，混合着被它污染的狂暴地脉能量，如同一条愤怒的黑色巨蟒，在这地下迷宫中死死咬住他们！虽然载具的速度勉强领先，但双方的距离并未明显拉大，那黑暗洪流所过之处，岩壁和残骸都被侵蚀、同化，成为它身体的一部分，让它变得愈发庞大、恐怖！

“能源储备：3.1%。检测到后方高浓度混沌污染源接近。建议：启动‘净化力场’，将加剧能源消耗，预计续航时间减少37%。”合成音再次提示。

“启动！能挡多久是多久！”林岩毫不犹豫。被那东西直接追上，瞬间就会完蛋。

载具表面，一层极其稀薄、近乎透明的淡金色力场微微亮起，勉强将尾部和后侧方笼罩。黑暗洪流触及力场，顿时发出“滋滋”的剧烈反应，污秽的能量被净化、蒸发，但力场的光芒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能源读数的下降速度明显加快。

“林岩！看前面！”白清雪忽然低喝，指向侧方一个副屏幕。

屏幕上，导航信号图谱出现了一个明显的、相对稳定的强信号源！方向稍微偏离他们当前的航向，位于左前方大约三十度，距离……很近！

“‘微光哨站’的信号？”冷锋也看到了希望。

“导航信号重新锁定。确认为‘微光哨站’次级入口信标。修正航线。警告：目标区域检测到高强度空间扭曲及能量乱流。直接闯入风险：极高。”合成音给出了分析。

“管不了那么多了！冲过去！”林岩嘶声喊道。能源已经跌破2.5%，身后的黑暗洪流越来越近，净化力场摇摇欲坠，他们没有选择。

载具猛地向左偏转，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推动着伤痕累累的躯体，朝着那个信标指引的方向，义无反顾地冲去！

前方，传感器传回的画面开始变得诡异。原本相对规整的管道岩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乱的、仿佛被无形巨力反复撕扯揉搓过的空间。巨大的金属构件扭曲成麻花状悬浮着，破碎的晶体碎片如同星际尘埃般缓慢旋转，一道道不稳定的、散发着暗紫色或惨绿色光芒的空间裂缝时隐时现，将周围的物质悄无声息地吞噬或吐出。

这里是空间结构不稳定的区域！很可能是当年“微光哨站”陷落或与主设施断开连接时，引发的能量暴走和空间塌陷的残留影响！

“规避！全力规避！”林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载具如同暴风雨中的海燕，在无数致命的碎片和空间裂缝间惊险穿梭。自动规避系统已经超负荷运转，警报声响成一片。

“左舷擦撞！结构完整性：71%！”

“右侧空间褶皱！稳定器受损！”

“能源储备：1.8%！”

每一次警报，都让三人的心往下沉一分。

突然，正前方，一道之前隐匿的、横亘整个通道的惨绿色空间裂缝骤然扩大！裂缝内部是狂暴的虚空乱流，散发着毁灭一切的气息！载具的速度太快，距离太近，已经来不及完全转向！

“提升功率！冲过去！”林岩双目赤红，几乎是吼出来的。

载具引擎发出最后的、濒临解体的咆哮，幽蓝尾焰猛地拉长！载具不再规避，反而将剩余的所有能源，孤注一掷地灌注到前方护盾和推进器上，化作一道决绝的流光，笔直地撞向那道裂缝！

不是撞向裂缝中央的毁灭乱流，而是险之又险地，擦着裂缝扩大时相对“薄弱”的上边缘，强行挤了过去！

“轰——咔啦啦啦！！！”

仿佛玻璃被巨锤砸碎的声音在灵魂层面炸响！载具剧烈翻滚，驾驶舱内天旋地转，无数警报灯疯狂闪烁然后熄灭——不是危险解除，而是系统局部失效！主屏幕瞬间黑了一半，只剩下扭曲的雪花和跳动的错误代码。

“呃啊！”冷锋在后舱发出一声闷哼，显然在翻滚中撞到了什么。

白清雪死死抓住扶手，剑意自发护体，才没被甩飞出去。

林岩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移位，喉头腥甜，但死死咬住牙关，目光死死盯着还剩下一半画面的主屏幕。

穿过去了！

裂缝被甩在身后。前方，景象骤变！

混乱的扭曲空间和碎片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相对“干净”的、笔直向前的巨大管道！管道的材质是某种温润的、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微光的晶体，管壁光滑完整，隐约可见内部有规律流转的、淡金色的能量光流。尽管这些光流同样微弱，时断时续，但比起外面那死寂破败的景象，这里简直像是仙境！

纯净、秩序、安宁……这是管道给人的第一感觉。甚至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气息。

“抵达‘微光哨站’外部输送管道。能源储备：0.9%。结构完整性：65%。动力系统：严重受损，输出功率不足15%。生命维持系统：最低功耗模式。距离目标入口：约五里。”合成音的汇报终于带上了一丝“平稳”的意味，尽管数据依旧糟糕。

五里！以载具目前的状态，这点距离也变得无比漫长。

但至少，他们暂时甩掉了身后的黑暗洪流。那道空间裂缝似乎成为了天然的屏障，暂时阻隔了“千面之沼”的追击——当然，也可能只是暂时的。

载具拖着残破的身躯，依靠惯性滑行，在乳白色微光照耀的洁净管道中，缓缓向前。速度很慢，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