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逆渗低语，裂隙微光（1/2）

工具舱室的门像一张沉默的嘴，在冷光棒的映照下，吐露着陈旧金属与尘埃的气息。冷锋和王师弟站在门口，动作僵住了，看向林岩，又看向晶石板。

晶石板上，那个代表损坏管道的灰色光点，在合成音发出警告后，似乎比刚才更黯淡了一些，仿佛某种存在感被刻意压抑。

陈老的脸色变得极其凝重，他示意李道友搀扶自己，走到晶石板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光点：“非物理性链接……混沌巢穴……也就是说，这个观测点看似安全的外壳下，有一根‘管子’插进了脓疮里？虽然管子本身没通，但脓疮的‘气味’和‘压力’，可能会慢慢渗过来？”

“比喻粗糙，但本质接近。”晶石板的合成音平静无波，“秩序场强度3%，可屏蔽绝大多数表浅侵蚀与实体渗透。但对于深层、高浓度、具备信息扰动特性的混沌能量，屏蔽效果随时间推移呈指数衰减。当前衰减速率计算：预计七十二至一百二十个本地时辰后，屏蔽将出现可被感知的漏洞。”

七十二到一百二十个时辰，六到十天。

“那么，我们最多有十天时间。”白清雪的声音清冷如剑，斩断了空气中弥漫的不安，“十天之内，必须恢复基本战力，补充给养，然后离开。”

“离开？去哪里？”孙道友忍不住问，脸上写满迷茫，“外面是那些菌丝和怪物，还有那个大石头人可能守着。原计划去‘陨星湖’，现在看来更是死路。”

“先拿到工具，恢复体力。”林岩挣扎着从平台上站起，脚下一软，被旁边的赵道友扶住。他强忍着眩晕，看向工具舱室，“不管下一步去哪，我们需要工具来修理装备，制作武器，或许还能从这里的结构研究出点什么。那个管道……在它真正造成威胁之前，我们得先把自己武装起来。”

冷锋点点头，不再犹豫，率先踏入工具舱室。王师弟紧随其后。照明棒的光芒驱散了小舱室内的黑暗，照亮了那些蒙尘的工具架。工具大多造型奇特，金属呈现哑光黑色或银灰色，手感沉重，边缘锋利，显然不是凡铁。一些罐子上有压力表，指针早已归零；盒子里是各种规格的紧固件、密封圈和未知材料的薄片。

“都是好东西！”冷锋拿起一把看似扳手、头部却可多段变形的工具，掂了掂分量，眼中闪过一丝军人的欣赏，“材质坚硬轻便，结构精巧，虽然看不懂原理，但用来修理我们的护甲、武器，甚至改装一些东西，应该比凡铁强得多。”

两人迅速挑选了几件可能用得上的工具，又拿了几盒看起来完好的密封件和几卷坚韧的、不知名材料的线缆。舱室角落里还有一个半人高的金属柜，冷锋用力撬开（借助刚找到的工具），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数十个扁平的金属盒。打开一个，里面是排列整齐的、手指大小的透明囊体，囊体内是淡蓝色的粘稠胶质，在照明下微微发光。

“能量凝胶？还是医疗胶？”王师弟拿起一个，小心地嗅了嗅，没什么味道。

“带出去，让陈老看看。”冷锋将几个金属盒摞起来，一起搬出。

就在他们将第一批工具搬出舱室时，站在主厅中的林岩，忽然感到一阵极其轻微、但无法忽视的眩晕。

不是体力不支的眩晕，而是……感知上的错位。

仿佛脚下的地面，在极其缓慢地、以一个无法直接察觉的幅度……倾斜？或者，是空间本身，产生了细微的“褶皱”？

他下意识地望向晶石板。晶石板上的网格和结构图依旧稳定。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代表主厅的那个核心光点周围，似乎多了一层极其淡薄、几乎无法察觉的……灰色光晕？

“你们……有没有感觉哪里不对？”林岩低声问。

白清雪立刻凝神感知，片刻后摇头：“剑气感知范围内，秩序场稳定，无异常能量侵入。”

陈老和李道友也摇头，他们专注于研究刚刚搬出来的工具和那些淡蓝色胶质囊体。陈老正用一个简易的秩序探测法诀检查胶质：“蕴含精纯的温和生命能量和秩序因子，性质稳定，应该是高效的外伤治疗和体能补充剂！好东西！虽然年代久远，但密封极好，效力应该还有大半！”

冷锋和王师弟也感觉正常。

难道只是自己太虚弱产生的幻觉？林岩按了按额角。但那种细微的、空间上的不协调感，依旧残留不去。他尝试将一丝意念沉入“微光之尘”符文，符文依旧黯淡，却隐隐传来一种……“指向性”的微弱悸动？仿佛在提醒他注意某个方向。

他顺着那悸动，缓缓转头，目光最终落在那扇紧闭的、将他们与外界隔绝的“门”上。

不，不是门。

他的目光穿透（或者说，感知试图穿透）厚重的岩石门扉，投向更深处——投向结构图上那个灰色光点提示的、破损管道所在的方位。

就在他意念集中的刹那！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极远地底、又仿佛直接响在脑髓深处的嗡鸣，猛地炸开！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到了！

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更像是某种高频能量脉冲直接作用于生命体的感知器官！陈老手中的探测法诀光芒瞬间溃散，李道友踉跄了一下，王师弟和孙道友闷哼一声捂住耳朵，风啸狼更是发出一声恐惧的哀鸣，蜷缩起来。

白清雪剑意勃发，青蒙蒙的光晕笼罩自身，抵御着这无形冲击。冷锋则闷哼一声，本就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左肩伤口处传来撕裂痛楚，眉心秩序印记剧烈闪烁。

林岩感觉脑子像被重锤敲了一记，眼前发黑，胸口发闷。但与此同时，他体内沉寂的“微光之尘”符文，仿佛受到了强烈刺激，竟然自行旋转起来，散发出微弱却顽强的乳白色光芒，将他从那股晕眩和恶心感中强行拉出！

嗡鸣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但余韵仿佛还在空旷的主厅中回荡。

“刚……刚才那是什么？”赵道友声音发颤。

晶石板上的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合成音响起，语速似乎快了一丝：

“检测到高强度混沌能量脉冲（深度震荡型），通过破损管道逆向渗透。来源深度：极深。能量评级：高危。本单元秩序场受到冲击，瞬时强度下降至2.8%，正在缓慢恢复。”

“警告：该脉冲具备显着意识干扰特性。重复暴露可能导致认知混乱、记忆碎片化、现实感知扭曲。”

“建议：所有单位立即进入深度冥想状态，集中精神，固守本心，直至秩序场恢复稳定。”

然而，没等众人做出反应，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嗡鸣余韵尚未完全消散，一阵新的“声音”开始出现。

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直接……“浮现”在每个人的意识之中。

起初是混乱的、无法辨识的杂音，仿佛亿万生灵在极度痛苦中的呓语糅合在一起，充满了疯狂、怨毒、贪婪和彻底的虚无。紧接着，这些杂音开始“聚焦”，逐渐凝聚成一些……破碎的“词汇”或“意象”：

“……饿…………”

“……融为一体…………”

“……寂静…………永恒…………”

“……看到你们了…………微弱的……光…………”

“……下来…………加入…………”

这些“低语”并非任何已知语言，其含义是直接投射到理解层面的，带着冰冷粘腻的精神触感，试图撬开心防，勾起内心最深处的恐惧、绝望和放弃的念头。

“紧守心神！这是心魔入侵！”陈老厉声喝道，他自己已是满头冷汗，盘膝坐下，手掐清心诀，周身泛起微弱的灵力光晕，竭力抵抗。

白清雪冷哼一声，剑意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自身和林岩（她一直站在林岩附近）笼罩在内。剑意凛冽，斩断一切虚妄侵扰。

冷锋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精神一振，潜渊卫的钢铁意志配合眉心印记，硬生生将那些低语排斥在外，但脸色更白，身体微微颤抖。

王师弟、赵道友、孙道友、李道友四人修为较弱，此刻已是面容扭曲，眼神时而迷茫时而惊恐，显然在苦苦挣扎。风啸狼则发出痛苦的呜咽，用头撞地。

林岩在“微光之尘”符文的护持下，受到的影响相对较小。那些低语如同隔着毛玻璃的呼喊，模糊而遥远。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符文的运转正在加速，与周围观测点的秩序场产生更强烈的共鸣，似乎在自发地……“净化”或“定义”着侵入的混沌信息扰流。

他看向晶石板。晶石板的网格图案正在剧烈波动，代表主厅的光点周围那层灰色光晕变得明显起来，并且正在向内部侵蚀。结构图上，那个破损管道的灰色光点，此刻竟微微泛起了一丝……暗红色的光芒？

“基石·七！”林岩强忍着不适，大声问道，“有没有办法主动阻断或削弱这种渗透？！”

“方案一：修复或彻底物理隔断破损管道（需工具、材料、能量，当前不可行）。方案二：大幅提升本单元秩序场强度至15%以上（需大量高纯度秩序能量）。方案三：以高频秩序脉冲对渗透节点进行‘反向干扰’（需专用设备，设备状态：未知，可能存在于未激活功能区）。”

方案一、二目前都做不到。方案三……

“未激活功能区？除了主厅、工具舱室、损坏的管道和物资舱，还有哪里？”林岩追问。

晶石板闪烁，结构图上，除了已标记的光点，在主厅的另一侧，靠近穹顶边缘的位置，还有一个极其微小、几乎被忽略的、处于完全灰暗状态的光点。

“检测到未标记附属空间。体积微小。能量反应：无。状态：完全封闭，权限锁定。历史记录中无相关描述。推测：可能为后期加装或隐秘设施。”

一个未知的、锁死的小空间？

在混沌低语持续侵袭、众人苦苦支撑的当下，一个未知的、被权限锁定的区域，是新的希望，还是另一个陷阱？

“如何打开？”林岩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未知。无记录开启方式。检测到其入口结构存在物理锁死及能量加密。‘密钥’碎片或可尝试接触，但完整性严重不足，成功率低于5%，且有引发未知反应的风险。”

低于5%的成功率，未知风险。

但如果不做点什么，在这种持续的精神污染下，队伍中较弱的成员很可能撑不了多久。而且，谁知道下一次更强烈的能量脉冲何时到来？

低语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具有蛊惑性。王师弟已经开始无意识地用头撞旁边的台座，赵道友眼神涣散，孙道友和李道友抱头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