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破译灵犀，夜访剑心（1/2）

联盟主帐内的喧嚣散去，只余下灯火映照着的、空气中尚未完全沉淀的浮躁与猜忌。林岩没有返回自己的营帐，而是来到了星海卫临时设立的技术解析室。这里比主帐安静得多，只有几台由巢穴生物组织与“先驱者”技术、此界阵法结合改造而成的分析设备，发出低沉的、规律的嗡鸣声。

文渊和两名从玄丹宗借调来的、擅长符文古语研究的修士，正围在一台结构复杂、中心悬浮着一团柔和白光（模拟净化环境）的仪器前，小心翼翼地操作着。仪器的核心，正是那枚祖传“灵玉”。

林岩走近，没有打扰他们，只是静静地观察。灵玉在特制能量场的激发下，表面再次浮现出那些淡金色、不断变幻的古老纹路，比昨夜林岩独自激发时更加清晰、稳定。纹路流转间，隐隐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星辉闪烁的光点明灭，仿佛在诉说着某种超越语言的密码。

“主宰，”文渊察觉到林岩的到来，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有重大进展！结合您昨夜提供的‘灵犀’信标关键词，以及我们从‘星核碎片’知识包中解码出的部分‘播种者文明’基础语法单元，我们成功匹配上了这枚‘灵玉’——或者说‘灵犀信标’——表层信息结构的一部分！”

他快速在旁边的终端上操作，调出一幅对比图。左侧是灵玉上实时浮现的淡金色纹路局部放大，右侧则是一系列复杂的几何图形与能量波形符号。

“看这里，”文渊指着一组不断旋转、如同双螺旋又似星系旋臂的纹路，“这与‘星核碎片’知识包中，用于标识‘生命信息记录与传承单元’的符号库，相似度达到89%。而这组……”他又指向另一处仿佛多层嵌套圆环的纹路，“对应的是‘环境适应与伪装协议’的描述模块。最重要的是这个——”

文渊将图像放大，聚焦在纹路深处几个极其微小、几乎不可察的暗金色光点上。“这几个点，并非纹路组成部分，更像是……嵌入式的‘状态指示器’或‘历史记录点’！我们尝试用佛门‘观微’神通配合设备扫描其内部能量留痕，解析出了极其微弱的、时间跨度惊人的环境记录碎片！”

“时间跨度？”林岩眼神一凝。

“是的。”旁边一位玄丹宗的老修士接口，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虽然信息残缺严重，但能辨识出至少三个明显不同的‘纪元’特征。最早的能量留痕，其环境灵气特征与现今差异巨大，更加……原始而狂暴，其中还夹杂着明显的、与古渊遗迹深处类似的‘秩序’能量残余，应该是‘白光文明’或更早时期活动的痕迹。”

“中间段，开始出现与此界现今修仙文明较为接近，但更加古朴的灵气运转模式，还有一些……类似于上古巫祭、图腾崇拜的精神力残留印记。”另一位修士补充道，“而最近的留痕，也就是近几千年内，则清晰记录了持有者家族（应该就是林小友这具身体原主的家族）的兴衰变迁，灵力波动，乃至部分强烈的情绪烙印——恐惧、守护、绝望……直到最后遭遇灭门时的剧烈精神冲击。”

这枚看似普通的“灵玉”，竟然像一台跨越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默默运转的记录仪，忠实记载着这片土地乃至持有者家族的漫长时光！

“能提取出关于‘终末’污染渗透的具体记录吗？”林岩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文渊操作了几下，调出一段极其模糊、扭曲的能量波形图，其中夹杂着断续的、刺耳的杂音。“有！在中间纪元和近古纪元交替时期，以及约三千年前左右，还有最近的百十年内，都检测到了强烈的、与‘菌丝’能量特征同源的污染信号峰值！尤其是在三千年前那个峰值，信标的‘隐匿协议’被强烈激发，之后记录出现长时间空白，直到近古才逐渐恢复，但记录精度和能量活性都明显下降了。这印证了信标信息中提到的，因‘终末’污染渗透而被迫沉眠的说法。”

三千年前！正是佛门联合上古大能封印“寂静尊”，以及“先驱者”星舰可能坠毁的大致时间点！污染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达到过一个高峰！

“最近的峰值呢？”林岩追问。

“最近百年内，尤其是最近二三十年，污染信号有缓慢但持续增强的趋势。而最近几个月……”文渊神情严峻，“也就是古渊遗迹异动、慕残云活跃、落鹰涧毒阵出现的这段时间，污染信号强度急剧攀升，甚至超过了三千年前的部分峰值记录！信标的‘隐匿协议’似乎一直处于半激活的极限状态，这也是为什么它之前一直显得如此‘普通’，直到您身上混合了g-7单元与‘秩序’之力的能量，才意外将它从深度沉眠中‘唤醒’了一部分。”

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了。这枚“灵玉”，就像一个埋藏在此界的“历史黑匣子”和“污染监测器”。它的存在，不仅证明了“播种者文明”对此界文明进程的早期观察与引导尝试，更清晰地揭示了“终末”污染在这个世界漫长而隐忍的渗透史，以及当前危机的急剧恶化。

“信标除了记录，还有其他功能吗？比如……发送信息？或者，接收来自‘播种者’网络的指令？”林岩思索着。

“目前解析出的信息模块，没有发现明确的主动发送装置结构。它更像是一个被动的记录仪和条件触发的‘引导信标’。当检测到符合‘潜在播火者’标准（如具备‘源初共鸣’特质或特定能量特征）的个体，并在环境危机达到阈值时，它会尝试激活，提供预设的‘文明火种’引导信息——就像它对您做的那样。但它的核心指令似乎已被污染或篡改，或者其连接的更高层网络出现了问题，导致引导可能出错，甚至变成陷阱。”文渊分析道，“至于接收指令……如果‘播种者’网络还存在并能正常运作，理论上它可以接收，但我们没有发现近期有任何外来指令接收的痕迹。”

林岩默然。这意味着，他们无法通过这枚信标直接联系到可能存在的、更高层级的文明或救援力量。他们依然是在黑暗中独自摸索。

他将手轻轻按在悬浮的灵玉上方，胸口的紫银色印记微热，一丝冰冷的秩序感知探入其中。这一次，他没有试图激发或引导，而是纯粹地去“倾听”，去感受那跨越了漫长时光、沉淀在玉石最深处的“记忆”与“情绪”。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幅幅破碎的画面：亘古的星空下，一道柔和的光束携带着这枚信标，悄然没入蛮荒的星球；漫长的岁月里，信标静静潜伏，记录着生命的萌芽、族群的兴替、文明的星火；黑暗的阴影（污染）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悄然蔓延，带来恐惧与毁灭；持玉的家族世代守护，将其视为传承与希望，却最终在贪婪与暴力下玉石俱焚；最后，是冰冷的实验室爆炸，紫色的晶石，陌生的密林，以及自己这具融合了异界灵魂与力量的身体，重新握住了它……

一种奇异的共鸣感，跨越了时空与身份的界限，在他与这枚古老信标之间产生。它不仅仅是一件工具或记录仪，它本身，就是一段被压缩的、沉默的史诗。

“妥善保管，继续深入研究，但不要过度刺激它。”林岩收回手，对文渊吩咐道，“重点分析它记录的不同时期灵气环境变化、污染扩散规律，以及……尝试寻找它是否还隐藏着关于其他‘信标’点位，或者‘播种者’网络在此界布局的蛛丝马迹。”

“明白。”文渊郑重应下。

离开解析室，夜已深沉。营地大部分区域已经安静下来，只有巡逻队规律的脚步声和远处落鹰涧方向隐约传来的、如同野兽低吼般的风声。

林岩没有睡意，胸口的印记在夜晚似乎更加活跃，那种冰冷的秩序感让他对周围能量的流动异常敏感。他能“感觉”到营地中不同营帐内修士们或平稳、或紊乱的灵力波动，能“看到”空气中游离灵气的稀薄与浑浊，甚至能隐约察觉地下深处，那些细微的、属于巢穴侦察单位的生物信号。

这种感知在不断扩大、深化。他尝试将注意力集中向营地边缘，白清雪营帐的方向——那里是剑宗核心弟子的驻扎区。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看”到预想中凌厉纯粹的剑意灵力，反而感觉到一股……略显滞涩、隐含波澜的气息。白清雪似乎也没有休息，她的灵力在缓缓流转，但节奏并不平顺，仿佛心绪不宁。

想起白日里她在主帐中力抗压力、冷静斡旋，以及探查归来后眉宇间难以掩饰的疲惫，林岩心中微动。这位看似清冷坚韧的剑宗仙子，肩上的担子，恐怕不比任何人轻。

他略一沉吟，没有使用通讯符箓，而是收敛气息，如同融入夜色，向着那个方向悄然走去。

剑宗弟子营区守卫森严，但林岩对巢穴单位的潜行技巧和自身能量伪装已运用得越发纯熟，加上胸口印记那独特的秩序波动似乎能一定程度上干扰或“合理化”他的存在感，使他得以无声无息地靠近了白清雪营帐外。

帐内没有灯火，但以林岩的感知，能清晰“看到”那单薄的青色身影，正背对着帐门，盘膝坐在蒲团上，面前横放着那柄名为“清霜”的长剑。她并未修炼，只是静静地看着剑身，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冰冷的剑锋，周身灵力起伏不定。

“既然来了，何必在帐外踌躇。”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帐内传出，打破了夜的寂静。

林岩微微一怔，随即释然。以白清雪金丹期的修为和剑心通明的感知，自己即便再隐蔽，如此近距离下也很难完全瞒过她。他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帐内简洁得近乎空旷，除了一榻一蒲团，一盏未点燃的油灯，便是那柄横陈的剑。白清雪没有回头，依旧背对着他。

“打扰了。”林岩开口道，“只是感知到你气息有异，过来看看。”

白清雪沉默片刻，才缓缓转过身。月光从帐帘缝隙透入，映照着她清丽却带着倦意的侧脸，眼中少了平日的锐利，多了几分罕见的迷茫与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