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月密谈(1/2)

夜色像一床旧棉被,厚重,沉闷,把寿春城捂得严严实实。

毋丘俭的大帐里,油灯拨得微亮,烛火跳来跳去,映出两个人的影子,一个老迈沉稳,一个年轻躁动。文钦坐在角落的矮凳上,脸色比灯火还阴沉。毋丘俭面前放着一个檀木盒子,里面是洛阳来的赏赐。

“大将军,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文钦的声音很低,像磨刀石擦过刀刃,透着股不安分。

毋丘俭没说话,只是轻轻抚摸着那卷刚刚拆开的密信。信的内容写得含蓄,用词古雅,但他们俩都是沙场老狐狸,一字一句都透着血腥气。

那密信卷轴的轴心,竟是中空的。李昭那小子,心眼儿比针尖还细,把真正的要命东西藏在了最不起眼的地方。一支微小的竹简,上面只刻了几个字:‘许昌风烈,春日将至。’

这他妈哪里是春日将至,分明是要他们俩把头绑在裤腰带上,去捅司马家的马蜂窝。

“许昌风烈,”毋丘俭重复了一遍,手指摩挲着那细小的竹简,竹皮已经有些发旧,显然不是临时准备的,“这是说,司马师要出洛阳了。”

文钦“哼”了一声,鼻腔里带出一点不屑:“他跑得倒是快。洛阳那屁股底下是坐不住了,生怕夜长梦多。他真以为自己是汉高祖转世?跑一趟许昌,就能把天下的兵马都抓牢了?”

“他不是要抓兵马,他是去震慑人心。”毋丘俭叹了口气,把竹简收好,放回了轴心深处。他觉得曹髦这孩子,有点邪性。表面上温顺得像个小白兔,可这送来的东西,比毒蛇还阴狠。

这哪里是赏赐,这是催命符。

“老将军,”文钦站起身,在大帐里走了两步,“您还在犹豫什么?司马师那厮,连皇帝都敢软禁,连太后都敢逼迫,他还把不把曹魏放在眼里?咱们这淮南军,难道真要给他做看家狗,任凭他把持朝政,等着他哪天心情不好,再把咱们全家老小宰了?”

文钦嗓门大,但他说的是事实。司马家要的是什么?是江山。他们这些忠于曹氏的老臣,在司马师眼里,早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毋丘俭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可起兵反叛,那可不是过家家。那是拿整个家族的脑袋,去跟司马师的铁骑对撞。

“老夫自然知道,”毋丘俭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可你瞧瞧如今的洛阳,司马师坐拥十万精兵,大权在握。咱们淮南,人少,粮草未必足。一旦失利……”

“一旦失利,不就是死吗?”文钦打断了他,语气很冲,像吃了火药,“老将军,您忘了,咱们手里还有一样东西,司马师没有,那就是名分。”

文钦凑近了,压低声音,眼神里有种狂热的兴奋:“他曹髦虽然被软禁了,但他屁股下面坐的,是龙椅!只要咱们举起‘清君侧,诛国贼’的大旗,天下那些还心存汉室,不,心存魏室的士族和将领,谁敢不响应?”

这话直白得像一记耳光,扇在了毋丘俭的脸上。名分。没错,名分。这玩意儿说起来虚,但在乱世里,它比十万兵马还管用。它能让你的失败,变得轰轰烈烈,让你的反叛,拥有正义的色彩。

毋丘俭闭上了眼,脑子里浮现出曹髦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那孩子,在利用他们。在用他们这些老骨头的命,去给司马师添堵。

可那又怎么样呢?被利用,总比被屠戮好。

他睁开眼睛,目光沉静下来,像一潭死水。

“文将军,”毋丘俭的声音带着一种决定性的沙哑,“密信中说,‘春日将至’。洛阳那边,给他准备的,恐怕不只是一个‘春日图’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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