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太学讲经(2/2)
“你们读经,是为了科举入仕,为了光耀门楣。但若这天下的大义已然败坏,你们又如何施展抱负?” 曹髦的语气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冷酷,“天下大乱,始于名不正言不顺。谁能承天命,谁便能定乾坤。天命者,非匹夫之力可抗。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他将“天命”两个字咬得极重,重得像是锤子敲击在金石上。这早已不是简单的经学研讨,这是一场以儒家为名的政治动员,他将自己置于“天命”的绝对中心,将任何反对者都划入了“逆天”的范畴。
年轻的士子们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般,面色涨红。他们隐忍了太久,在司马氏的高压下喘不过气,如今听闻天子亲口阐述这“大义”,那些原本压抑的忠君情结,开始死灰复燃。
王经猛地站起身,拱手深拜:“陛下之言,如雷霆灌耳,振聋发聩!”
曹髦点点头,眼神中的光芒越来越盛,像是一团被点燃的野火。他知道,思想是唯一能够穿透司马昭军队防线的利刃。他要让这些年轻人相信,他才是大魏真正的“主”。
当讲经散去,日光斜斜地照进太学,拉出长长的、摇晃不定的影子。曹髦离开了,但他留下的那份“天命不可违”的种子,却开始在士子们的心中生根发芽。
洛阳城外,大将军府,司马昭正抚摸着案头一本刚刚送来的抄录本。上面工工整整地记着今日天子在太学的所有言辞。
“天子之位,神圣不可侵犯?” 司马昭冷笑了一声,那笑声像碎裂的冰块,带着一股阴寒,“他倒是学得快,知道用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来惑人心智。”
他将那抄录本随手丢在一旁,只觉得手边那柄青铜剑的剑柄,冰凉得有些扎手。
“叫贾充来,” 司马昭沉声道,“告诉他,淮南的诸葛诞,最近的异动,盯得如何了?还有,那小皇帝的太学讲经,只是开始。他既想玩弄这把火,本将军便要看看,他是如何引火烧身的。”
他清楚,洛阳城内的这场思想之战,已经比淮南的战火,更具危险。这火,烧的不是城池,而是他司马氏的根基。而这根基一旦动摇,便是万劫不复。
司马昭眯起眼睛,看着窗外那片被日光染得惨淡的天空,他知道,曹髦的棋子落得极慢,可每一步,都像是卡住了他的咽喉。他必须出手,掐灭这份正在萌芽的“天命”。
只是,他尚未意识到,洛阳城内,不仅有忠于曹氏的士子,还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已经开始用另一种眼光,审视着这位年轻的天子。
那份天命的火种,已经悄然飘向了不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