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授业启愚蒙(1/2)
纪文叔那句“收徒”的请求,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又一粒石子,漾开的涟漪悄然改变着梓里乡的格局。
墨辰极应下的那个“可”字,重若千钧。
消息并未大肆宣扬,只在极小的范围内流传。被选中的,除了早已对墨辰极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乡勇头目胡奎,还有另外三人:一个是胡匠头那个沉默寡言却手极巧的儿子胡小石,一个是纪文叔的本家侄子、读过几年书、头脑灵活的纪远,最后一个,竟是三婆的孙女儿,名叫阿珩,因着常跟云昭蘅采药,心思细敏,对草木有着超乎常人的亲和力。
这四人,便是墨辰极与云昭蘅在此世的第一批弟子。
授业的地点,就定在乡祠后的旧屋。这里僻静,且有那被封印的金属核心在场——墨辰极认为,让弟子们尽早接触并习惯“墟烬”的气息,并非坏事。
第一课,无关高深技艺,而是…规矩。
墨辰极立于屋中,身形挺拔如松,目光扫过面前四个神色各异、难掩紧张的年轻人。云昭蘅静坐一旁,膝上放着净心鼎,神情温婉却自带一股令人宁定的力量。
“入我门下,需知三事。”墨辰极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金石之音,“一,所学之事,不得外传。二,心存善念,不得恃技凌弱。三,疑则问,知必行,行必果。”
他顿了顿,目光如电:“违者,逐。”
简单的几句话,没有任何虚言,却让胡奎四人心中一凛,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齐声应道:“是!先生(师父)!”
接下来的日子,旧屋成了梓里乡最忙碌也最神秘的地方。
墨辰极的教授方式极其严苛,甚至堪称粗暴。他从不讲解冗长的道理,而是直接演示,然后要求弟子重复千百遍,直到形成本能。
他教胡奎和纪远武艺与战阵之道。并非花哨的招式,而是最基础的发力、步伐、配合。他亲手调整他们个别扭的动作,用木棍抽打他们错误的姿势,直到他们筋疲力尽,浑身青紫。但他也会在他们取得微小进步时,极其罕见地点头认可。
他教胡小石匠艺。从最基础的识材、控火、锻打开始。要求他蒙着眼睛用手触摸感受铁料在不同温度下的细微变化,要求他挥锤千次只为一个平整的锤面。胡小石手上很快磨满了血泡,又变成厚茧,但他眼神却越来越亮,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手艺肉眼可见的精进。
他甚至开始教导纪远一些更复杂的东西——算术、图形、乃至最简单的力学原理。纪远起初听得云里雾里,但读书人的底子让他很快沉迷其中,仿佛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云昭蘅则负责教导阿珩。她带着女孩辨认草药,讲解药性,亲手炮制。她教导的方式更为柔和,却同样严格。她要求阿珩闭眼触摸株药草,记住其独特的气味、触感,甚至去“感受”其内在的“生机”流转。阿珩在这方面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往往一点就通,甚至能举一反三,提出些让云昭蘅都略感惊讶的见解。
云昭蘅也开始尝试将一些最粗浅的、关于引导自身“灵蕴”(她对外称之为“草木精气”)调和身体的方法,融入草药知识中传授给阿珩。这已近乎蛊术的入门,只是披着医道的外衣。
旧屋内,终日响着锻打的叮当声、习武的呼喝声、算筹的碰撞声以及草药的捣碾声。墨辰极与云昭蘅倾囊相授,毫不藏私。四个弟子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知识,每个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着。
变化不止发生在旧屋。
胡奎将学到的简单合击技巧融入乡勇操练,乡勇们的战斗力悄然提升。胡小石打造出的农具和修补的器物,质量已隐隐超越其父。纪远开始尝试用学到的算术帮着纪文叔管理乡中物资账目,竟然做得井井有条。阿珩配制的金疮药效果奇佳,很快成了乡勇和狩猎队的必备之物。
梓里乡,这个深陷泥潭的乡邑,正因为这几个年轻人和他们带来的新知识,焕发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生机。
这一切,自然瞒不过里正和族老们的眼睛。他们从最初的疑虑,到观望,再到如今的乐见其成甚至暗中支持。墨辰极和云昭蘅用实实在在的行动,赢得了真正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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