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意志为笼（2/2）

“这是我的力量！”

“这是我的…囚笼！”

“轰——咔！！！”

仿佛某种本质的东西被彻底打碎，然后又以一种极其残酷、极其违背常理的方式，强行熔铸在一起！

当我再次“感知”到体内时，景象已然不同。

黑暗、幽绿、灰白，三种能量依旧咆哮，但它们被强行压缩、扭曲，塞进了一个由我残破意志强行构筑的、布满裂痕、时刻发出刺耳摩擦声的“框架”里！

它们像被囚禁在透明牢笼里的疯狂野兽，不断冲撞着壁垒，每一次冲撞都让我灵魂震颤，带来濒临解体的剧痛。

一柄极度不稳定、边缘不断在实体与虚无间闪烁的黑暗短矛，在我“掌心”凝聚，矛身上缠绕着痛苦的嘶鸣与怨毒的绿光，而一股微弱的、代表“停滞”的灰白力场，则以我为中心，极其勉强地展开。

我成功了，以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

我没有驾驭它们，我只是用自己的灵魂做成了最脆弱的牢笼，暂时关住了这三头凶兽。代价是，我感觉自己的“人性”正在被牢笼缝隙中渗出的原罪气息不断侵蚀、污染。

情感在变得迟钝，思维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看向苏茜的目光里，甚至难以立刻涌现出纯粹的担忧，而是先评估其“价值”和“风险”。

我变成了一个更接近怪物的存在，才获得了与怪物短暂抗衡的资格。

外界，苏茜的光盾终于到了极限，轰然炸裂！她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线！

就在她即将撞上致命钢筋的瞬间，就在“暴怒”的毁灭巨口即将合拢的刹那——

我动了。动作僵硬，关节仿佛生锈的齿轮，每一个微小的位移都伴随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我抬起那柄凝聚了自身痛苦与囚徒疯狂的不祥之矛，对着那片暗红，不是投掷，而是如同将自己的一部分、连同这危险的牢笼一起，塞了过去！

黑暗短矛悄无声息地没入“暴怒”。

下一刻——

一种并非声音的、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碎裂”感席卷开来！被短矛触及的“暴怒”能量，没有爆炸，而是如同被无形的贪婪之口啃食，被怨毒之绿腐蚀，被终结之灰浸染，从内部开始诡异的崩塌与湮灭！

一个巨大的缺口，被硬生生地“挖”了出来！

苏茜摔落在废墟中，艰难地抬起头，看向我。她眼中的震撼迅速被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恐惧的担忧所取代。她看到的，不是一个掌控力量的战友，而是一个站在悬崖边上、浑身染血、眼神空洞、与体内囚徒进行着永恒角力的…狱卒。

我站在原地，感觉与世界隔着一层厚厚的、染血的玻璃。体内牢笼的每一次震动，都让我意识恍惚。灵魂的空洞与疲惫，如同无底深渊，吞噬着一切感觉。这代价，太沉重了。沉重到让我怀疑，即使赢了，剩下的那个“我”，还是我吗？

远处，“暴怒”的核心发出了被彻底激怒的、撼动整个空间的咆哮！更恐怖的能量在汇聚，毁灭的气息如同海啸般拍击而来。

我缓缓抬起那双几乎映不出光彩的眸子，望向那片毁灭的源头。内心深处，那点源于小白和景文的微光，在无边黑暗与痛苦的侵蚀下，摇曳得如同风中残烛，几乎熄灭。

景文…你说替我活下去…这样的“活着”，真的是你希望我看到的“明天的太阳”吗？你们…到底在哪里…

意志为笼，囚禁恶魔，亦囚禁自我。

这比死亡更残酷的胜利，真的能带来希望吗？或许，只有当那承诺中的救赎真正降临，这痛苦的平衡，才可能被打破。

（第八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