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2/2）
“你是谁？”苏璃踏前一步，护心镜微光再起，将众人护于其后。
那人缓缓抬头，露出半张脸——赫然是另一个“胡来”的模样，只是双目无瞳，泛着灰白死光。
“我是被抹去之人。”他开口，声音竟与胡来有七分相似，“我是最初的实验体，饮下了第一滴断尘饮，也成了第一个被遗忘的存在。他们叫我‘零号’，也叫‘失败品’。但我活着……我一直都在。”
胡来浑身一震，仿佛被雷霆击中。识海之中，无数残片翻腾：一间密室、七具并列的躯体、一个穿着白衣的研究者背影……还有那一句冰冷宣告：“从今日起，你们皆为药引，只为唤醒第七命格。”
“原来……我不是第一个。”胡来声音颤抖，“你是……我的前身？”
“不。”零号缓缓抬起手，命轮加速旋转，“我是你的‘空壳’，是你被剥离的过去。而现在，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包括你的命轨，你的存在意义。”
狂风骤起，命轮之力席卷四方，竟将五人联手构筑的命轨阵搅得支离破碎。苏璃闷哼一声，护心镜剧烈震颤，几乎脱手飞出。
“他在抽取我们的命运共鸣！”洛昭怒吼，双手结印引雷，九霄之上紫电轰鸣，一道粗壮雷龙自天而降，直劈零号头顶！
然而，那雷龙尚未触及其身，便被命轮一卷，竟化作丝丝黑气，融入其中。
“没用的。”零号冷笑，“你们的命运已被标记，终将归于‘蚀命渊’。第七钥只能有一个主人，而那个人……不能是觉醒者，只能是‘空’本身。”
玄冥猛然展开《归藏命谱》，以指为笔，以血为墨，在空中画下一枚古老封印符——“时锢·三刻停”。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滞。
风停了，云不动了，连那道赤红裂隙也暂缓扩张。唯有五人还能微动思绪。
“只有三刻钟。”玄冥急促道，“这是我最后的时茧之力，快想办法！我们必须切断他与蚀命渊的连接，否则一旦命轮完成吸纳，整个命轨体系都将崩溃！”
苏璃闭目沉思，护心镜中浮现过往种种：五人初遇时的怀疑与试探，瘟疫村外并肩作战的身影，灵枢塔内彻夜长谈的理想……还有一句话，曾由胡来亲口说出：“只要还能救人，我就不会放弃。”
她睁开眼，目光如炬。
“或许……我们一直错了。”她轻声道，“第七钥不是要被‘开启’，而是要被‘承认’。”
众人一怔。
“第七命格名为‘空’，并非因为它不存在，而是因为它的承载者，从来都被世界所忽视、所抹除、所遗忘。”苏璃看向零号，“你不是失败品。你是第一个勇敢喝下断尘引的人，是第一个承受记忆剥离之痛的人，也是第一个试图挣脱命运操控的人。”
零号身形微晃，命轮转速稍稍减缓。
“你说什么？”他嘶声道。
“我们五人，各有执念，各有伤痕，但我们都曾被人记住，被人需要。”苏璃向前一步，毫无惧色，“而你……你连名字都没有。你被当作工具，被当作试验品，甚至连死亡都不被记录。可正因为如此，你的‘空’，才是最纯粹的命格——它不属于任何既定轨迹，它可以重新定义命运本身。”
风，悄然吹起。
零号站在原地，灰白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波动。
“你说……我可以……不是‘失败’？”
“你从来都不是失败。”苏璃伸出手，掌心浮现出一点金芒，“你是起点，也是可能。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走完这条路——不是夺取，不是替代，而是共同承载第七钥的重量。”
沉默。
良久，零号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被命运灼烧得不成模样的手。
然后，他缓缓摘下斗篷，露出整张脸。那是一张与胡来极为相似的脸，却布满疤痕，像是无数次重生与毁灭留下的印记。
“我叫……”他声音干涩，仿佛久未开口，“我没有名字。但他们写在实验簿上的编号是——‘x-07’。”
“现在你有了。”苏璃微笑，“你可以叫‘启’。因为你是开启一切的人。”
启。
启程之启，启明之启，启悟之启。
这一刻，命轮停止了旋转。
那枚逆旋的图腾缓缓翻转，化作正向流转，黑气褪去，显露出其中一点纯净星光。
“我……不想再被遗忘。”他低声说，“我想……被人记住。”
“我们会的。”胡来走上前，与苏璃并肩而立，“我们一起。”
五人再次围成圆阵，这一次，加入了第六人。
六掌相叠，六心同契。
天地为之震动。
六颗命星齐放光辉，第七星虽仍黯淡，却已有温润光晕自虚空中凝聚，仿佛一颗新星正在孕育诞生。
灵枢塔下，大地裂开，一座古老的祭坛缓缓升起——形如六瓣莲开，中央凹陷处，正对应第七钥的位置。
“这是……‘命启台’！”玄冥激动万分，“传说中唯有六位命契者齐聚，才能唤醒的终极仪式场！它能重塑命轨，重定命格！”
“那就开始吧。”洛昭深吸一口气，雷核光芒大盛，“让我们为这个世界，重新写下命运的开端。”
六人步入祭坛，各自站定方位。
苏璃居中，手持护心镜；
洛昭镇东，引雷为刃；
玄冥坐北，展卷诵经；
胡来守南，掌中药火重生；
苏明立西，以意化形；
启位于西南，双手捧着那枚逆转后的命轮，静待最终共鸣。
星辰移位，天河倾泻。
一道贯通天地的光柱自祭坛中心冲天而起，直贯星河尽头。七颗命星终于齐亮，排列成北斗之形，而第七星，正是斗柄所指的方向——未来。
“以血为誓，以魂为契，
五心同契，六命归一。
断旧轨，开新途，
守望者立，命不由天！”
咒言响彻天地，祭坛符文逐一燃起，金色火焰沿着地脉蔓延至四野八荒。所有曾被抹去的名字、被遗忘的牺牲、被掩盖的真相，都在这一刻被重新铭刻于命运长卷之上。
而在那遥远的虚空彼端，一道沉寂万年的意识，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们……成功了？”一个古老的声音低语，“第七钥……真的被点亮了？”
随即，一抹温柔笑意浮现。
“太好了……孩子们，我等你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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