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2）

**《龙魂守望者》·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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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堕落者的疯言录》**

### 一、雪夜说书人

北境风起，千山覆素，万籁俱寂。

极夜将至，天地如墨染宣纸，唯有一线银辉自穹顶垂落，映照冰原之上一座孤零零的篝火小屋。木屋由废弃驿站改建，梁柱斑驳，檐角悬铃，随寒风轻颤，声如低语。

屋内炉火微明，松枝噼啪作响，三人围坐。苏璃盘膝于毛毡之上，护心镜横置膝前，镜面蒙着一层薄霜，似有若无地泛出幽光；胡来倚墙而坐，手中摩挲一本皮质古籍，封皮已褪色成灰褐，题曰《龙裔志·器录卷三》；老药师则蜷在角落蒲团上，须发皆白，眼窝深陷，却目光炯炯，仿佛能穿透岁月尘埃。

他咳了一声，端起陶碗啜饮热汤，蒸汽氤氲中，声音沙哑如古井回音：

“你们想知道……为何我不碰那镜子？”

苏璃抬眸，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您怕它？”

老药师笑了，笑得凄然。“不是怕它——是敬它。就像敬一头沉睡的神兽，哪怕它闭着眼，你也知它一口便可吞天。”

他放下碗，从怀中取出一卷泛黄帛书，边缘焦黑，似曾遭火焚。展开时，墨迹斑驳，字不成行，唯有中间一行篆书清晰可辨：

＞ **「洛无尘观镜七日，见末世劫火，遂癫狂，自剜双目，书‘不可见’三字于壁，卒。」**

“这是百年前，守望者洛无尘的遗录。”老药师缓缓道，“他曾是我师尊的同门，也是最后一位试图用护心镜预知未来的执器者。”

窗外，风雪骤急，屋檐铜铃乱响，宛如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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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残卷·《蚀日纪事·补遗》

＞ （以下为帛书残页抄录，据传出自洛无尘亲笔，以血混墨书写，字迹扭曲如蛇行）

**第一夜**

镜中浮影初现，非我面容，乃一女子披金甲立于废墟之上，身后九城尽毁，星河倒悬。她回首望我，目含悲悯。我问：“你是谁？”镜中答：“我是你未能阻止之人。”

**第二夜**

镜裂一线，光从中溢出，照见十年后之景：龙脊关破，赤焰腾空，百姓奔逃哭嚎。我见自己立于城楼，手持护心镜高呼“信我”，然无人回应。箭雨落下，我身中十三箭，坠入深渊。

**第三夜**

镜中世界逆转，时间倒流。我见幼年自己跪于祠堂，母亲正将一块玉佩系于我颈。她说：“此物护你一生。”可当我伸手欲触，画面突变——玉佩碎裂，母亲化骨成灰。我惊醒，汗透重衣。

**第四夜**

我不再入睡。燃灯对镜，静观其变。镜面忽涌黑潮，无数面孔浮现，皆似我，却又不同：有的戴冠称帝，有的沦为乞丐，有的手染鲜血，有的怀抱婴孩。它们齐声对我说：“你只能选一个命运，其余皆死。”

**第五夜**

我开始怀疑现实。白昼所见是否真实？同伴言语是否幻象？我试割掌验痛，血流不止，却不知这痛是否也属镜中。夜半，镜中竟映出我正在看书——正是此刻！我大骇，掷书而起，却发现书中文字皆反向排列，唯我能识。

**第六夜**

我写下所有预见之事，共三百七十二条。其中有三条重复出现：

其一，**“子时三刻，铜镜泣血”**；

其二，**“金龙绕心者，终将焚世”**；

其三，**“双生之血合，则天地归虚”**。

我欲毁镜，然手不能动，似被无形之力牵引。镜中传来低语：“你看过了，便已是局中人。”

**第七夜**

我终于明白——**未来并非单一，而是万千可能织就的网。每看一眼，便撕开一道裂痕，让混沌涌入人间。**

我取匕首，对镜自语：“若真有宿命，请让我以盲眼换众生清明。”

一刀剜下左目，血洒镜面。镜光暴涨，映出最后一幕：

漫天星辰坠落，大地龟裂，一道身影站在世界尽头，手持护心镜，背对苍穹。

那人，竟是我自己。

＞ （此后文字全数湮灭，仅余三个狂草大字，深入帛里，似以指代笔，力透三层丝绢——）

＞

＞ **不 可 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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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梦魇回溯：第七夜实录

苏璃闭目，指尖轻抚护心镜边缘。

刹那间，意识离体，坠入一片漆黑虚空。

她看见一间石室，四壁刻满星图，中央立一面古镜，形制竟与她手中几乎相同。一名青袍男子跪坐镜前，双眼血红，满脸泪痕与血污。他左手握匕，右手颤抖地举着一面铜盘，盘中盛着一只眼球，犹自微微抽搐。

“我不该看……不该看啊……”他喃喃低语，声音干涩如枯叶摩擦。

突然，镜面波动，浮现出一幕奇景——

**万里晴空骤然崩裂，九轮太阳同时升起，灼烧大地；江河沸腾，草木焦枯，千万生灵哀嚎奔逃。天空裂开巨口，降下黑色雨滴，触地即燃，化作蠕动血虫，啃噬尸骨。**

男子嘶吼：“停下！求你停下！”

镜中传出冷漠之声：

“你既启钥，便无权关闭门扉。因果已动，劫数难逃。”

画面再转——

**一座浮空之城缓缓沉没，城中心矗立一座祭坛，台上少女披白纱，颈悬护心镜，双手被缚。十二名黑袍祭司环绕吟唱，口中吐出毒雾般的符文。少女抬头望天，泪如雨下，嘴唇微动，似在呼唤某人之名。**

男子猛然抬头，怒吼：“那是我妹妹！你们不能杀她！”

但镜中一切继续上演。祭坛炸裂，光芒冲天，少女身躯化作金龙虚影，冲向苍穹，最终消散于星海。

男子崩溃，仰天长啸，继而狂笑不止，笑声中充满绝望与顿悟。

他提起匕首，刺向右眼——

“既然看得见，便是罪。那就让我……永远看不见！”

鲜血喷溅，镜面轰然炸裂一道细纹。

苏璃猛地睁眼，冷汗涔涔，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从溺水中挣扎而出。

“那是……真的吗？”她喘息问道。

老药师点头，眼神沉重：“那是洛无尘临终前的记忆烙印，被护心镜悄然封存。它选择在此刻显现，或许是因为……你也快走到那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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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口述史：守望者之后

“洛无尘本是百年来最有希望参透神器奥义之人。”老药师低声续道，“天赋卓绝，心性坚毅，通晓星轨、音律、符阵三大学统。他曾修复断裂的‘雷鸣弓’，唤醒沉睡的‘风语碑’，被誉为‘第七代最接近神谕的继承者’。”

“可正是这份才华，让他心生傲慢。他认为只要看清未来，就能改写命运。于是不顾禁忌，强行催动护心镜深层功能——‘观劫’。”

“那一夜，整座守望塔震动三天三夜，天象异变，北斗倒移。等到平静下来时，他人已疯癫，双目失明，却仍不停书写预言，直至力竭而亡。”

“死后，他的尸体停放七日，竟无腐烂迹象。第八日清晨，棺木自动开启，里面只剩一套空衣，和一张纸条：‘我去了该去的地方。勿寻。’”

苏璃听得心头震颤：“所以他……还活着？”

“不知道。”老药师摇头，“有人说他遁入镜中世界，成了守护记忆的幽灵；也有人说他穿越时空，试图修正错误的节点；更有人说……他已经变成了‘未来本身’，游走于每一个即将发生的灾难之前，默默记录，却无法干预。”

他顿了顿，看向护心镜：“但这镜子，确实从此多了一种能力——每当有人靠近‘预知’边缘，它就会放出一段洛无尘的记忆，作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