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公寓亡魂（2/2）

林炊站在客厅中央，目光沉静地扫过桌上的法器。

黄纸符箓叠放整齐，朱砂鲜红如血，罗盘上的天池指针微微颤动，感应着这方天地间残余的阴气。

她没有立刻行动。

取出苏宴晴发来的资料，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浏览。

赵宏昌，四十七岁，早年靠拆迁起家，名下有多处房产，行事霸道，风评极差。

警方记录里，老张的死亡被定性为“意外失足”，现场勘查报告简短得近乎敷衍，结论一栏盖着鲜红的“意外事故”章。

赔偿协议签得异常迅速，张家老小拿到一笔钱后便再无声息。

资料里附了几张赵宏昌近期的行程表。频繁出入高档会所，与几个背景模糊的商人接触密切，其中一条不起眼的记录引起了林炊的注意——上周三深夜，赵宏昌独自驾车前往城西一处废弃的物流仓库，停留近两小时。

城西，废弃仓库。

林炊指尖轻点桌面。

那地方她知道，几年前出过重大安全事故，死了不少人，阴气极重，寻常人避之不及。赵宏昌去那里做什么？

仅仅是为了藏匿证据？

她看了一眼角落。老张的魂魄缩在那里，能量波动微弱而稳定，暂时无虞。

“今晚先不动。”林炊做出决定。

赵宏昌既然与“影阁”有了牵扯，贸然闯入他家风险太大。

那保险柜里的手机是关键，但未必是唯一的关键。

她需要更多信息。

她从背包内侧暗袋取出一只小巧的檀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叠裁剪成人形的素白纸片，边缘以银粉勾勒着细密的符纹。

这是“聆影纸傀”，李道长亲传的秘术之一，以特殊手法炼制，能依附于生人或物体之上，在一定范围内传递影像与声音。

林炊拈起一张纸傀，指尖凝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灵力，凌空虚画了一个“附”字诀，轻轻点入纸人眉心。

纸人无风自动，飘浮起来，表面泛起一层润泽的微光，旋即隐去，恢复成普通白纸模样。

“去，”她低声念诵指引咒文，将赵宏昌的照片气息与住址信息以灵念灌入纸傀，“附着于赵宏昌身侧之物，静观其行，细闻其声。”

纸傀微微一颤，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白芒，穿透玻璃窗，融入夜色，朝着隔壁小区方向疾射而去。

做完这些，林炊才感觉紧绷的神经稍松。煮好的面已经糊了，她也不介意，三两口吃完，洗漱后躺上床。

睡眠很浅，灵觉如同细密的蛛网，时刻感知着公寓内外的能量流动。

老张的魂魄很安静，纸傀那边尚未有特殊反馈。

次日清晨，天色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林炊刚做完早课，手机便震动起来，是苏宴晴。

“炊儿，有新情况。”苏宴晴的声音带着一丝严肃，“我的人查到，赵宏昌今天下午约了人在‘茗香阁’茶楼见面，对方很可能就是影阁的外围人员。另外，老张家那边……有点不对劲。”

“怎么？”

“老张的妻子前天带着小儿子突然搬离了原来的住处，走得很急，连一些日常用品都没带全。

我查了车票记录，他们买了回老家的票，但中途在邻市就下车了，目前行踪不明。老张的父母那边，昨天有陌生人上门，自称是‘慈善机构’的，送去一笔钱，态度很强硬，老人被吓得不轻。”

林炊眼神一冷。

这是典型的封口加威胁。赵宏昌，或者说他背后的人，动作很快。

“能查到那笔钱的来源和上门的人吗？”

“正在查，对方很谨慎，用的是空壳公司账户，人脸也做了遮挡。不过，跑不掉。”苏宴晴顿了顿，“需要我安排人保护老张的家人吗？”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先确保他们目前的安全位置，必要时再介入。”林炊沉吟，“下午的茶楼，我想去看看。”

“太危险了，影阁的人手段诡秘……”

“我会小心。纸傀已经放出去了，我需要近距离确认一些事。”林炊语气坚决，“苏姐姐，帮我安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传来苏宴晴的轻叹：“好吧，我让阿乐给你送一套设备过去，里面有微型摄像和反侦测干扰器。记住，安全第一。”

上午，林炊收到了阿乐送来的一个小皮箱。

里面是一套面料普通的休闲装，纽扣是微型摄像头，眼镜腿内置骨传导耳机和麦克风，还有一枚伪装成吊坠的多频信号干扰器。

她换上衣服，将长发束成利落的马尾，戴上平光眼镜，镜片经过特殊处理，能一定程度上弱化他人对她的注意力。

下午两点，林炊提前一刻钟到达“茗香阁”。这是一家中式茶楼，环境清幽，私密性很好。苏宴晴为她安排的位置在二楼转角，背靠屏风，侧面有一盆高大的绿植遮挡，既能观察到赵宏昌预定的雅间门口，又不易被察觉。

她点了一壶普洱，慢慢啜饮，灵觉悄然延伸。茶楼里能量场复杂，各种情绪丝线交织，但暂时没有特别阴邪或强大的波动。雅间里尚未有人。

两点二十分，赵宏昌出现了。他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男人，穿着名牌polo衫，手腕上的金表晃眼，脸色却有些憔悴，眼袋很深，不时左右张望，显得心神不宁。他独自进了雅间。

又过了约十分钟，另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此人三十多岁模样，穿着合体的灰色西装，身材瘦削，面容普通，属于扔进人堆就找不出来的类型。

但林炊的瞳孔微微一缩。在这个灰西装男人周身，缠绕着一层极淡、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的暗沉能量流，如同缓慢蠕动的影子，不断吸纳着周围光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模糊不清。

影阁的外围成员，果然修炼了某种阴匿功法。

灰西装男人径直走入雅间，关上了门。

林炊调整了一下坐姿，眼镜腿轻微震动，骨传导耳机里传来经过降噪处理的、断断续续的声音——来自她附在赵宏昌西装内衬的纸傀。

先是寒暄，赵宏昌的声音透着讨好与不安。灰西装男人的声音则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张建国那件事，尾巴处理干净了吗？”灰西装问。

“放、放心，都处理好了。他家人都打点过了，不敢乱说。警察那边也……也没问题。”赵宏昌的声音有些发虚。

“手机呢？”

“在、在我家保险柜，绝对安全！我谁也没告诉！”

“嗯。阁里对你的‘贡品’很满意。那处仓库的‘地气’汇聚点，已经被初步激活。下一步，需要更多的‘引子’。”灰西装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寒意。

赵宏昌似乎打了个哆嗦：“还、还要？上次张建国那个，已经是意外了，再弄……容易出事啊。”

“意外？”灰西装轻笑一声，冰冷刺骨，“赵老板，上了这条船，就没有回头路了。阁里能让你发财，也能让你……悄无声息地消失。‘引子’的质量，关系到阵法效果。阁主耐心有限。”

雅间内沉默了片刻，只有赵宏昌粗重的呼吸声。

“最、最近楼里新搬来一个独居的女白领，晚上回来很晚……行踪也简单……”赵宏昌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颤抖。

“很好。老规矩，做得像意外。事成之后，阁里不会亏待你。”灰西装顿了顿，“另外，最近你那边有没有感觉什么异常？比如……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或者觉得被人盯着？”

赵宏昌的声音陡然紧张起来：“没、没有啊！大师，您是说……”

“没什么，随口问问。激活‘地气’，可能会吸引一些游魂野鬼，也可能引起某些‘特殊人士’的注意。你自己小心点，如果发现异常，立刻报告。”

“是是是！”

对话又持续了几分钟，多是灰西装交代一些注意事项，赵宏昌唯唯诺诺。

随后，两人先后离开。

林炊没有动，继续慢悠悠地喝茶，直到确认两人都已走远，才结账离开。

回到公寓，她摘下设备，脸色凝重。事情比她想象的更严重。

影阁果然在利用赵宏昌，以“意外死亡”为掩护，杀害无辜之人，抽取某种能量，用于激活城西仓库的“地气汇聚点”。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布设邪阵？召唤什么东西？

老张的死，绝非孤例，也绝不会是最后一起。

那个独居的女白领，已经成了下一个目标。

她看向角落，老张的魂魄似乎感应到什么，波动了一下。

“你放心，”林炊对着虚空轻声说，“我不会让同样的事再发生。”

当务之急，是拿到赵宏昌保险柜里的手机，那是钉死他罪行的关键证据。

同时，必须立刻通知并保护那个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的女白领。

而影阁在城西仓库的布置，也需要尽快探查。

夜幕再次降临，华灯初上。

s城的繁华背后，暗流汹涌。

林炊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裤，将必要的符箓法器收好。

她先根据苏宴晴提供的资料，找到了那位女白领的住处——就在赵宏昌名下另一栋公寓楼的七楼。

她在楼下隐蔽处贴了一张预警符箓，一旦有强烈的恶意或阴邪能量接近，符箓会向她发出警报并形成临时防护。

同时，她编辑了一条匿名预警短信，通过加密网络发送到女白领的手机上，提醒她近期注意安全，夜间尽量结伴而行。

做完这些，她抬头望向赵宏昌家所在的方向。

接下来，该去“拜访”一下那位黑心房东，取回该取的东西了。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