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爷子的棋局（2/2）

“顾家想查一个人，总能查到些东西。”顾凛舟语气平静，但眼神锐利，“他提起你外婆，未必是知道了全部，可能只是查到一些表面信息，用来敲打你，让你知道没有什么能瞒过顾家。也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风声？”

顾凛舟没有解释，转而道：“他支持你发展事业，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是，有了他这句话，至少在顾家内部，明面上不会有人阻挠你。坏事是，他会更加关注你的一举一动，你取得的任何成就，都可能被归因于‘顾家的扶持’，你想彻底独立，会更难。”

林初夏心往下沉。她只想借顾家的资源暂时栖身，默默积蓄力量，然后离开。可现在看来，她似乎正被越来越深地绑上顾家的战车，连她的梦想和努力，都可能被贴上顾家的标签。

“那……我该怎么办？”她下意识地问。

顾凛舟侧过头，看着她迷茫中带着倔强的侧脸，眸色深了深。

“做你想做的。”他说，“但记住，无论老爷子说了什么，给了什么，都不要完全相信，也不要轻易承诺。保持距离，专注你该做的事。其他的，”他顿了顿，“有我。”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林初夏愕然抬眸看他。他说……有他？

这是在承诺会为她挡开来自顾家内部的压力吗？为什么？

顾凛舟已经转回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山林，只留给她一个线条冷硬的侧影。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的幻觉。

回到西园，林初夏仍有些恍惚。老爷子的棋局，步步机锋；顾凛舟那句“有我”，言犹在耳。她觉得自己像是行走在迷雾重重的森林里，看不清前路，也分不清身边的人是敌是友。

她走到三楼画室，看着画架上那幅接近完成的、属于“微光”系列的新作。画中是一个在黑暗中摸索前行的背影，手中举着一盏极其微弱的灯，光芒只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但背影挺拔，步伐坚定。

这何尝不是她自己的写照。

手机震动，是艾琳女士发来的新邮件，催促她尽快完善作品陈述，并暗示面试机会的争取有了新的进展，但竞争也空前激烈，需要她提交一份能“直击人心”的核心创作理念阐述。

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顾家的窥视，沈清欢的靠近，巴黎的召唤，还有……顾凛舟那复杂难辨的态度。

她需要更强大的内心，更清晰的头脑，更快的成长。

深夜，她修改完给艾琳的邮件，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走到窗边，发现主卧的灯还亮着。顾凛舟似乎也还没睡。

她想起他手臂的伤，想起暗格中的旧照片，想起老爷子意味深长的话语。这个男人身上背负的秘密和压力，恐怕比她想象的还要沉重。

而自己，不知不觉间，似乎也与他命运的红线，纠缠得越来越紧。

棋局已开，落子无悔。

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但知道自己绝不能停下。

微光虽弱，终将刺破黑暗。

只是这光芒照亮的前路，是通往期望的自由彼岸，还是更深不可测的漩涡中心？

林初夏望着主卧的灯光，心中第一次，对那个冷酷又复杂的男人，生出了一丝超越契约与利益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明了的悸动与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