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步道上的枪声(2/2)
“告诉你的主子,”顾凛舟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铁,“有什么手段,冲我来。动我的人,”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怀中林初夏苍白的脸上,又移向王少,杀意凛然,“我会让他后悔生出来。”
说完,他不再理会面如土色的王少,抱着林初夏,大步流星地朝山下走去。他的步伐又快又稳,胸膛因刚才的打斗和怒意微微起伏,温热的气息拂过林初夏的额发。
林初夏缩在他怀里,双手无意识地揪紧了他胸前的衬衫布料。劫后余生的恐惧,脚踝的疼痛,还有他怀抱带来的、陌生而强烈的安全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微微发抖。
顾凛舟没有送她去医院,而是直接回了西园,并立刻打电话叫来了他的私人医生陆景深——一个气质温润、眼神却极为敏锐的年轻男人。陆景深检查后确认是严重扭伤,需要静养,仔细为她处理包扎。
整个过程,顾凛舟一直站在旁边,脸色阴沉得可怕,一言不发,只是周身散发的低气压让房间里的温度都降了几度。连向来从容的陆景深,动作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些。
包扎完毕,陆景深交代了注意事项,留下药膏,颇有深意地看了顾凛舟一眼,才告辞离开。
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林初夏靠在床头,脚踝处传来药膏清凉的刺痛感。
顾凛舟走到床边,沉默地看了她片刻,忽然俯身,拉过薄被,仔细盖在她身上,动作算不上温柔,却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细致。
“以后,”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沙哑,“出门,必须让司机或者江辰跟着。一个人,不许再去后山。”
不再是命令的语气,更像是一种沉重而迫切的……要求。
林初夏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紧绷的下颌线,和他眼底尚未完全褪去的冰冷怒意,以及那深处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后怕?
她点了点头,哑声道:“嗯。”
顾凛舟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直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有些孤寂。
“睡吧。”良久,他才吐出两个字。
林初夏闭上眼睛,却毫无睡意。脚踝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但更清晰的是被他抱在怀里时的温度,是他挡在她身前时宽阔的背影,是他那句“动我的人”。
契约里,她是“顾太太”,是他的“人”吗?还是只是……一时情急的措辞?
深夜,疼痛加剧。她辗转难眠,口渴难忍,只好拄着陆景深留下的临时拐杖,慢慢挪出房间,想去楼下倒水。
经过主卧时,她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极其压抑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闷哼,紧接着是类似重物砸在地毯上的闷响。
怎么了?他又喝酒了?还是……伤到了?
鬼使神差地,她轻轻推了一下主卧虚掩的门。
门无声滑开。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顾凛舟跪倒在地毯上,背对着门口,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他右手死死地攥着左臂上方,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低着头,额发被汗水浸湿,黏在苍白的皮肤上。
更骇人的是,他裸露的左臂上,那道狰狞的旧伤疤痕,此刻正诡异地凸起着,周围的皮肤下,仿佛有什么活物在缓缓蠕动、游走!淡淡的、不正常的暗青色血管从疤痕处蔓延开来。
他似乎听到了门口的动静,猛地抬起头。
汗水顺着他深刻的轮廓滑落,他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泛着不正常的乌青。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混乱、难以忍受的痛苦,以及……在看清门口站着的是林初夏时,骤然升起的、如同被困野兽般的暴戾和杀意!
四目相对。
时间仿佛凝固。
林初夏手中的拐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