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确认的阴影(1/2)

空气凝固成冰。化验单上“阳性”二字,像两把烧红的烙铁,烫进林初夏的眼睛,也烙在顾凛舟骤然结霜的脸上。

时间被拉长、扭曲。她能清晰听见自己血液奔流后凝固的声音,能看见顾凛舟眼底那短暂的惊愕,如何迅速被狂风暴雨般的怒火和更深的、刺骨的寒意取代。他握着单子的手指用力到关节发白,纸张边缘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解释。”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低沉,平稳,却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心颤。那不是一个问句,而是一道审判。

林初夏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能解释什么?解释那晚酒醉的意外?解释她事后同样慌乱无措,甚至偷偷祈祷过不要发生?解释她比任何人都更不想要这个孩子,这个在她最混乱、最无依的时刻,以最不堪方式到来的生命?

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在“契约”和“心机”的预设罪名前,任何解释都像徒劳的辩解。

“我……”她终于发出声音,却嘶哑得不成调,“我也不知道会……”

“不知道?”顾凛舟打断她,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冰冷的阴影里。他身上迫人的压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林初夏,”他念她的名字,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我以为你至少有点自知之明,有点……廉耻。”

廉耻。这两个字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她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所有的慌乱、委屈、茫然,在这一刻被更尖锐的疼痛和愤怒取代。

她猛地抬起头,直视着他眼中翻腾的暴怒和鄙夷,血液里属于林初夏的那份倔强和不甘,第一次如此猛烈地燃烧起来。

“顾先生,”她的声音反而奇异地稳定下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需要我提醒你吗?那晚,是你喝醉了。是你抓住我的手腕,不让我走。如果论‘廉耻’,我们似乎该从头算起?”

顾凛舟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反击刺中了某个隐秘的痛处。那晚破碎的记忆片段不受控制地翻涌——滚烫的体温,模糊的视线,掌心细腻的触感,还有那句不受控制的低语……他脸色更加难看,下颌线绷紧如刀锋。

“所以,你是想说,这是我的责任?”他冷笑,目光如刀,刮过她苍白的脸和依旧平坦的小腹,“然后呢?顺势而为,用一个孩子,来绑定顾太太的位置?还是觉得,有了这个筹码,就能得到更多?”

他步步紧逼,将最不堪的动机赤裸裸地摊开在她面前,也像是在说服自己,这就是唯一合理的解释。他不能接受意外,更不能接受这个意外可能源于他自己的失控。他必须将一切归咎于她的算计,才能维持他冰冷世界的秩序。

林初夏看着他眼中的笃定和厌恶,心一寸寸凉透,最后只剩下荒芜的麻木。原来,在他心里,她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甚至不惜用自己的身体和未知的生命做赌注。

也好。这样,她最后那点因为游轮事件、因为江边晚餐、因为他偶尔流露的微弱善意而生出的、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动摇,可以彻底死心了。

“顾先生要怎么想,随你。”她垂下眼帘,掩去所有情绪,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化验单你也看到了。孩子,我会处理掉。不会给你,也不会给顾家,添任何麻烦。就当……那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说得干脆利落,仿佛在决定丢弃一件不想要的物品。只有她自己知道,说出“处理掉”三个字时,小腹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抽痛,不知是生理反应,还是潜意识里某种本能的悸动。

顾凛舟死死盯着她。她过于平静的反应,反而让他胸腔里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她竟敢如此轻易地说出“处理掉”?

“处理?”他重复这个词,语气危险,“你以为,顾家的血脉,是你想有就有,想不要就能不要的?”

林初夏猛地抬眸:“你什么意思?”

顾凛舟没有回答。他转过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背影僵直。窗外是沉郁的天空,山雨欲来。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恢复了冰冷的公式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孩子留下。”

林初夏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么?”

“生下他。”顾凛舟没有回头,“顾家需要一个继承人。至于你,”他顿了顿,“做好你该做的。养好身体,平安生下孩子。之后,契约报酬可以翻倍。除此之外,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用最冷酷的方式,将这件事定义为一桩新的交易。孩子是货物,她是孕育货物的容器,报酬是抚养费。彻底斩断任何情感和责任的牵扯,也彻底否定了她作为“母亲”和“人”的自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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