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代码与父爱（2/2）

这一声“爸爸”叫得自然而然，顾凛舟心脏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

“哥哥呢？”他问。

“哥哥在帮老师修电脑。”顾念安指着教学楼，“他说如果你通过了早上的测试，就让我带你去实验室找他。”

所谓的“实验室”，其实是幼儿园的科学活动室。顾凛舟牵着女儿走进去时，顾知屿正站在小板凳上，对着一个出故障的智能机器人的电路板皱眉。

“第三根排线接触不良，第四组传感器需要重新校准。”顾凛舟站在他身后说。

顾知屿回头，小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闪过一丝“算你识货”的意味。

“老师说这个机器人总往右偏。”他从板凳上下来，把螺丝刀递给顾凛舟，“你能修好吗？”

这不是请求，是第二轮测试。

顾凛舟接过螺丝刀，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仔细观察了机器人的运动轨迹记录，又检查了编程控制面板。五分钟后，他拆开外壳，调整了主控板上一个微小的电位器。

“不是硬件问题，是控制算法的偏置参数设置错误。”他把机器人放回地面，“现在试试。”

机器人稳稳地直线前进，精准停在了指定位置。

顾知屿盯着机器人，又抬头看看顾凛舟，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认可：“技术测试第二轮，通过。”

“有第三轮吗？”顾凛舟问。

“有。”小男孩从书包里掏出平板电脑，调出一张照片——是西山别墅的户型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区域，“妈妈下个月要搬去这里。我需要你配合做一次安全评估，重点是儿童房、游戏区和户外活动区。”

他指着图纸：“窗户要加装限位器，但要不影响通风；所有尖角要做软包处理；监控系统要无死角但不能侵犯隐私；户外游乐设施必须符合欧盟儿童安全标准……”

一条条要求清晰明确，俨然一个小小项目经理。

顾凛舟认真听着，在平板上做笔记：“这些我会在本周内落实。还有吗？”

顾知屿抿了抿嘴，声音小了些：“妹妹的房间里……能不能装一个星空投影灯？她有时候晚上怕黑。”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冷静的小天才，只是个关心妹妹的哥哥。

“好。”顾凛舟郑重答应，“我来装。”

回程的车上，顾念安抱着糖花在后座睡着了。顾知屿则一直盯着平板上的安全方案，偶尔提出修改意见。

等红灯时，顾凛舟从后视镜看他：“知屿，你做的这些测试……是为了保护妈妈和妹妹，对吗？”

小男孩身体微微一僵，没说话。

“你做得很好。”顾凛舟继续说，“但我希望你知道，从现在开始，保护你们是我的责任。你可以继续测试我，也可以继续用你的方式保护家人，但不要一个人扛着所有压力。”

顾知屿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书包带子。很久，他才很轻很轻地说：“我梦见……有人要带走妹妹。”

顾凛舟眼神一凛：“什么时候的梦？”

“上周。梦里的人看不清脸，但他说……‘顾家的孩子值很多钱’。”顾知屿的声音在发抖，“我查了爸爸公司的新闻，去年有竞争对手绑架高管家属的案子……”

原来是这样。

这孩子不是无故刁难，是用他理解世界的方式，在应对真实的恐惧。

顾凛舟把车停到路边，转身认真地看着儿子：“听我说，知屿。我向你保证，没有人能伤害你和妹妹。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安保团队，你们学校、新家、常去的地方，都有周密保护。而且……”

他顿了顿：“爸爸以前是做错了很多事，但保护家人，是我绝对不会再犯错的事。”

顾知屿抬起头，眼圈红了，但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那你要说到做到。”

“拉钩？”

小男孩犹豫了一下，伸出小指，和顾凛舟的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车窗外，秋日的阳光穿过梧桐叶，在车厢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父子之间那道厚厚的冰墙，终于裂开了第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