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冀州的裂痕（2/2）

曹操眼中光芒闪烁：“疑心生暗鬼。许攸越是猜忌，袁谭心中便越是不平。袁谭不平，袁尚则愈加得意。袁绍……呵。” 他看向夏侯渊，“妙才，你与那许定，可还有接触可能？”

夏侯渊想了想：“此人似乎也好武事，对末将的骑射颇为推崇。若主动结交，应有可为。”

“不必刻意，但若有机会，可稍示亲近。饮酒谈武，无妨。或许……他能成为我们了解许攸，甚至给许攸找些麻烦的一扇小窗。”曹操淡淡道，“记住，一切顺其自然，勿露痕迹。”

“末将明白！”

夏侯渊领命退下。书房内重归寂静。曹操与荀彧继续对弈，仿佛刚才的密谈从未发生。棋盘上，黑子不知不觉间，已对一片白子形成了隐然的合围之势。

冀州牧府邸，暖阁。

袁绍正与许攸商议春耕与赋税事宜，袁尚在一旁侍坐。张合、淳于琼则立于下首，禀报边境军情。

“……并州张飞所部，近日活动频繁，壶关外三十里，发现其大量游骑踪迹。幽州庞德亦在涿郡、广阳一带增兵，操练不休。”张合禀道，“河内方向，朝廷军虽无大规模调动，然哨探力度加大，沿河烽燧明显增多。”

袁绍眉头紧锁：“吕布这是打定主意，要困死我冀州不成？春耕在即，若边军不能轮替休整，耽误农时，今岁粮秣何来？”

许攸忙道：“明公勿忧。吕布四面布置，兵力分散，其势难久。我已命人加紧探查其各军虚实，尤其是豫州刘备、兖州张辽两处。只要寻得破绽，或可击其一路，以解困局。至于春耕，可令各郡县组织民壮，由驻军保护，就近屯垦，或能弥补部分。”

这时，一名亲信幕僚匆匆入内，在许攸耳边低语几句。许攸脸色微微一变，挥手让其退下。

“子远，何事？”袁绍察觉有异。

许攸看了一眼袁尚，略作犹豫，道：“适才得知，大公子（袁谭）今日又在府中设宴，招待其麾下将佐，席间……夏侯渊亦在座。相谈甚欢。”

袁尚立刻嗤笑一声：“兄长倒是好兴致，与那败军之将打得火热。也不怕沾染了晦气，或是……另有所图？”

袁绍脸色沉了下来：“显思（袁谭）怎如此不知轻重！曹操及其部属，需严加看顾，他怎可频频与之私相往来！”

许攸趁机道：“明公，大公子或只是出于好奇，或爱惜夏侯渊勇武。然曹操等人，毕竟心思难测。如今二公子（袁尚）为明公分忧，处理政务，结交贤士，皆是有目共睹。大公子却……唉，或许是觉得身边缺乏得力臂助吧。”

这话看似体谅，实则句句挑拨，暗示袁谭有不轨之心，且能力不足。袁尚听得心中舒坦，面上却故作沉稳。

张合眉头微皱，欲言又止。他素来不喜卷入嗣位之争，但许攸这般明显偏袒、搬弄是非，让他颇为反感。

袁绍心中烦乱更甚。一边是越来越紧迫的外部压力，一边是儿子们越来越明显的暗斗，还有曹操那个不知是宝是祸的“客卿”……他只觉得头痛欲裂，挥挥手：“罢了，此事我自会告诫显思。边境防务，就按张合、淳于琼所言，加强戒备，但勿轻易启衅。春耕之事，许攸你与各郡守妥善安排。都退下吧！”

众人离去。袁绍独坐暖阁，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和庭中积满白雪的松柏，第一次感到，这四世三公的基业，这看似固若金汤的邺城，竟有些摇摇欲坠的寒意。而那个被他“礼遇”在城西的曹操，其沉默的身影，仿佛与这寒意融为一体，无声地侵噬着他本就脆弱的信心。

雪又悄悄下了起来，将一切足迹与痕迹掩盖。但有些东西，一旦开始涌动，便再难平息。邺城的暗流，在看似坚实的冰层下，正悄然加速，寻找着每一个可能突破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