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许攸的构陷（2/2）

仆妇魂飞魄散，哪里顾得上细看，攥着那封被调换的帛书，连滚爬爬地跑开，按照许攸事先的吩咐，直奔前院门房，向守卫“报告”自己捡到了可疑之物。

几乎同时，许攸安排的“恰好”在附近巡视的几名心腹甲士，立刻出现，控制住现场，“截获”了仆妇和那封帛书。一切看起来“人赃并获”，天衣无缝。

消息飞快传到许攸耳中。他大喜过望，立刻带着“证据”与袁尚一同求见袁绍。

州牧府暖阁，气氛凝重。袁绍看着摊在案上、封泥已被揭开的那封帛书，脸色铁青，双手微微颤抖。帛书上的字迹刻意模仿，内容正是许攸构陷的那套：袁谭密联曹操、刘备，欲图邺城，分河北……言辞凿凿。

“逆子！逆臣！”袁绍勃然大怒，一掌拍在案上，“曹操安敢如此！显思……显思他……” 他气急攻心，一时说不出话。

许攸连忙道：“明公息怒！如今证据确凿，曹操狼子野心，大公子……恐受蒙蔽，或亦有失察之责。当立即发兵，包围曹宅，擒拿曹操及其党羽，严加审讯！同时，也需请大公子前来，问个明白！”

袁尚也道：“父亲，事不宜迟！若走漏风声，恐生变故！”

就在袁绍怒意勃发，即将下令之时，一直沉默旁观的张合忽然出列，沉声道：“明公，且慢！”

“张将军有何话说？”袁绍余怒未消。

张合拱手：“明公，此事蹊跷。此信来得过于轻易，且内容耸人听闻。曹操如今病体孱弱，闭门不出，如何能与大公子、豫州刘备密谋如此大事？大公子近日虽对曹宅之事多有微词，然其忠心，末将愿以性命担保。焉知此非……有人设局，欲行一石二鸟，离间明公骨肉，并除曹操？”

许攸脸色一变：“张将军！证据在此，岂容狡辩？莫非将军与曹操旧部往来甚密，便回护于他？”

张合怒道：“许先生！合一心为公，所言皆出自肺腑！此信真伪，尚未可知！岂可因一面之词，便自毁干城，令亲者痛仇者快？如今吕布大军环伺，正盼我内部生乱啊明公！”

提到吕布，袁绍心头一震，怒火稍抑。张合的话不无道理。就在这时，门外亲卫急报：“禀明公！大公子闻讯，已在府外求见！言有要事禀报！”

袁绍一愣：“让他进来！”

袁谭大步走入，面色沉静，眼中却带着压抑的愤怒与委屈。他看也不看许攸和袁尚，直接向袁绍行礼：“父亲！儿臣听闻曹宅搜出所谓‘逆书’，牵涉儿臣，特来请罪，并请父亲明察！”

“你有何话说？”袁绍冷声道。

袁谭从怀中取出一封帛书，双手呈上：“父亲请看此信！此乃今日有人暗中投入儿臣府中的匿名信！信中详述了如何构陷儿臣与曹操勾结，甚至……连那所谓‘逆书’的样式、如何放入曹宅、由何人经手，都写得清清楚楚！其笔迹，与某些人日常文书，颇有相似之处！” 他目光如电，扫向许攸。

许攸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煞白。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铁证”，竟会被人以这种方式反将一军！那封匿名信……是从何而来？！

袁绍狐疑地接过袁谭呈上的信，匆匆浏览，越看越是心惊。信中所述细节，与眼前这封“逆书”及发现过程，竟能对上七八分！尤其是指向许攸的种种暗示……

张合趁机道：“明公！此事实在可疑！两封信，孰真孰假？或是有人贼喊捉贼？请明公暂熄雷霆之怒，将曹宅仆妇、发现信件的甲士，以及相关人等都控制起来，分开严加审讯，并比对笔迹，必能水落石出！切不可仓促行事，堕入奸人彀中！”

袁尚慌了神，看向许攸。许攸强作镇定：“明公，此必是曹操或大公子… …的反间之计！意在混淆视听，逃脱罪责！”

但此刻，袁绍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剧烈摇摆。张合的冷静分析、袁谭的“证据”、还有那封匿名信带来的强烈冲击，都让他对许攸的“铁证”产生了巨大的怀疑。更重要的是，张合那句“吕布正盼我内部生乱”，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部分的理智。

“够了！”袁绍疲惫地挥挥手，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此事……交由张合、淳于琼共同审理。将相关人等都收押起来，分开审问。曹宅……暂时加派兵力看守，无我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也不得为难曹操。显思，你……你也回府，无令不得出。在事情查清之前，谁再敢妄言，定斩不饶！”

一场看似就要爆发的雷霆风暴，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匿名信”和内部的质疑，生生压了下去，变成了悬而未决的疑案。但所有人都知道，那脆弱的平衡已被彻底打破。许攸与袁谭（以及背后的曹操）已彻底撕破脸皮，势同水火。袁绍的信任本就稀薄，经此一事，更是荡然无存。

邺城的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隐隐。那封神秘的匿名信从何而来？曹操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无人知晓。人们只知道，经此一事，冀州内部那根名为“猜忌”的弦，已被绷紧到了极限，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而远在河内怀县秘密大营中的吕布，接到“邺城疑似内乱，许攸构陷袁谭曹操，事败遭疑”的密报时，终于露出了狩猎者般的笑容。

“火候，差不多了。”他对侍立一旁的贾诩道，“传令龙骧营，明日起，分批向河内前线移动，昼伏夜出。告诉张辽，加大对并州张飞部的支持，令其袭扰升级，做出我西线欲动的姿态。该给袁本初……再加点外压，帮他下下决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