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霍克的报复(1/2)
刑场的刀光与人群的欢呼撞进眼里,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艾布拉姆斯心口,震得他浑身发麻。十岁出头的少年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渗出血丝,眼前的喧嚣与荒诞在他脑海里翻涌——明明是霍克害了汤姆、栽赃了托尔,可刑场上被唾骂、被处死的却是无辜者,那些喊着“正义”的人,不过是被谣言牵着鼻子的傀儡,连真相的边角都没触碰过。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次就够。从前听父亲说世道龌龊、公道虚浮,他虽记在心里,却难辨深浅,可亲眼见托尔含冤赴死、霍克逍遥法外,见法官拿着钱财宣判“正义”、村民被谎言裹挟肆意谩骂,才真正懂了父亲话里的重量,原来父亲从未骗他,这世上的是非对错,从不是眼睛看到、耳朵听到那般简单。
他第一次真切意识到,真理从来握在少数人手里,握在有权有势、能操控话语权的人手里。你所见的惨状可能是伪造的,所听的控诉可能是编造的,那些被大肆散播的“事实”,不过是有人刻意拼凑的谎言,用来蒙蔽人心、掩盖罪恶。至于真正的真相是什么,没人在乎——村民只愿相信符合情绪的“恶”,法官只愿维护能带来利益的“规”,没人愿意停下脚步,听听托尔的辩解,看看凯瑟琳躲闪的眼神,查查矿场里藏着的猫腻。
喧嚣散去,刑场的血腥味混着尘土飘来,艾布拉姆斯望着托尔滚落的头颅,眼底的单纯彻底碎裂,只剩一片沉冷的清明。原来所谓公道,所谓真相,在权势与利益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而父亲教他的那些生存法则,从来不是消极避世,是在这烂透的世道里,护住自己的清醒与性命。
因不肯帮霍克散播谣言,艾布拉姆斯一家彻底撞进了霍克的阴沟里。那人心眼比矿洞缝隙还窄,记恨像毒藤疯长,日日在矿场里琢磨着给父亲下绊子——报工时故意克扣产量,把劣质矿渣混进父亲班组的矿堆,甚至偷偷松动父亲负责区域的支撑木,想借矿洞隐患暗害。可父亲在矿场摸爬滚打十几年,熟稔每一处矿脉走势,更懂霍克的卑劣心思,克扣产量便带着工友核对每车矿料,留好凭证;混了矿渣便当场挑拣分拣,让霍克的手脚无所遁形;见支撑木松动,当即停工加固,还当着众矿工的面直指是人为破坏,话里藏锋,句句戳中霍克痛处,反过来将了他一军,让他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几次算计落空还反遭打脸,霍克的厌恶翻了倍,眼底的狠戾藏不住,看向艾布拉姆斯家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
秋末的一日,父亲把艾布拉姆斯送到邻村外婆家,让他趁农闲歇几日,母亲留在家打理家务,父亲依旧天不亮便往矿场去。霍克照旧在矿道里使手段,一会儿故意弄错矿脉指引,一会儿让人堵了父亲班组的运矿通道,可父亲经验老道,总能轻松化解,甚至没多废一句口舌,只靠实力戳破他的伎俩。可就在午后,父亲带着工友挖至深处矿脉,刚核对完矿量,紧绷的神经稍松,身后岩壁突然传来轰隆巨响,未加固的矿顶瞬间塌陷,碎石泥沙倾泻而下,伴着矿工的惊呼,父亲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埋进了漆黑的矿渣里。
工友们疯了似的徒手刨挖,指尖磨破、指甲断裂也不敢停,直到深夜才从矿堆深处把父亲挖出来——他浑身被碎石砸得变形,矿粉糊满五官,早已没了气息,模样惨得让人不敢直视。当工友们用木板抬着父亲的尸体回到家,母亲看见那不成人形的模样,瞬间瘫倒在地,哭喊着父亲的名字,眼泪混着绝望砸在地上,任凭旁人怎么劝都没用。等夜深人静,工友们散去,母亲终究没熬过这打击,在房梁上系了麻绳,上吊自尽,只留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与父亲的遗体相对。
在外婆家的艾布拉姆斯,刚和表兄玩到兴头,便见村里伙伴气喘吁吁跑来说家里出事了。他心头猛地一沉,什么也顾不上,拔腿就往村里冲,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鞋底磨破也浑然不觉。刚冲进家门,便看见父亲残破的尸体躺在地上,母亲悬在房梁上,双目圆睁,场景惨烈得像一把钝刀,狠狠扎进他心口。他僵在原地,眼泪瞬间涌满眼眶,喉咙里堵得发疼,连哭都发不出声。
门口围着不少人,霍克站在最前面,脸上堆着假惺惺的惋惜,身边跟着几个平日里讨好他的工友。见艾布拉姆斯回来,霍克从兜里掏出几枚铜子,递到他面前,语气轻飘得像没事人:“你爹这事是意外,矿洞突然塌方,谁也没料到,这钱你拿着,置办点丧葬物件。”艾布拉姆斯没接钱,眼含热泪,死死盯着霍克,那眼神里藏着滔天的悲痛,更藏着未说出口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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