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盗贼的过往（2/2）

劳雷尔望着父亲布满老茧却充满力量的手，又看了看母亲眼中不舍却欣慰的泪光，用力点了点头。他还记得儿时心中的英雄梦，也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怀揣着一家人沉甸甸的希望，背上母亲连夜缝制的书包，里面装满了衣物与母亲偷偷塞的糖果，劳雷尔踏上了前往布伦特城的求学之路。那一天，阿萨河的河水格外清澈，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的未来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布伦特城的求学之路，远没有劳雷尔想象中那般顺遂，反而满是荆棘与难堪。他所就读的学堂里，同窗皆是身份显赫之辈——要么是治安官、领主的子嗣，要么是牧师、贵族的后代，即便有几位商人之子，家境也远非他这个“猪农的儿子”所能比拟。他身上带着乡野的泥土气息，穿着母亲缝制的粗布衣裳，与那些身着绫罗绸缎、言行间满是优越感的同学格格不入，仿佛一株误闯花园的野草，显得格外突兀。

学堂里的孩子们早已自发围成了一个个小圈子，他们谈论文雅的诗词、昂贵的玩具，或是家族的权势，而劳雷尔，始终被排斥在这些圈子之外。他曾满心渴望融入他们，努力模仿他们的谈吐，试着去了解那些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事物，可换来的从来不是接纳，而是无休止的嘲笑与戏弄。“瞧啊，那个猪农的儿子又在装模作样了！”“一身猪骚味，也配和我们说话？”“贱民就是贱民，就算读了书，骨子里还是养猪的！”这些尖刻的话语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在劳雷尔的心上。

更有甚者，故意在他面前炫耀，嘲讽道：“你爹养的猪确实好吃，不过也只能供我们这些贵族消遣罢了。你一个猪农的儿子，也想翻身？别做梦了，贱民就该认命，老老实实将来给我们当仆人，为我们服务，才是你的归宿！”这些话彻底撕碎了劳雷尔的尊严，积压已久的委屈与愤怒瞬间爆发。他攥紧拳头，与那位出言不逊的贵族之子吵了起来，怒火中烧的他甚至想冲上去大打出手。

可他哪里是对方的对手？那位贵族之子自幼便有武艺高强的老师教导，身强力壮，拳脚凌厉。几招之下，劳雷尔便被狠狠打倒在地，身上满是拳脚留下的伤痕，疼得他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贵族之子还不肯罢休，踩着他的后背，轻蔑地笑道：“想打架？给你个机会，从我的裤裆底下钻过去，我就饶了你，不然，有你好受的！”

周围传来同学们的哄笑声，那笑声像一把把尖刀，刺穿了他最后的防线。他死死咬着牙，眼中噙满泪水，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在同学们的嘲讽声中，狼狈地爬起来，一个人躲进了肮脏的厕所角落，捂住脸，压抑的哭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满是不甘与屈辱。

每当家里寄来书信，父亲在信中叮嘱他好好读书，母亲关切地问他是否吃得习惯、有无受委屈，劳雷尔都会攥紧信纸，默默咬牙，强忍着泪水回信。信里的字迹工整而坚定，字字句句都在撒谎：“爹娘，我在城里过得很好，学堂的先生很看重我，同学们也待我友善，我学到了很多知识，你们放心。”写完信，他总会把信纸紧紧贴在胸口，任由泪水浸湿纸页，将所有的苦楚独自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