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炖大鹅（2/2）

饭桌上的程家父子几个早就听习惯了，知道要是不顺着让贾丹把话说完，这顿饭就别想安生，于是都闷头扒饭，谁也没接话。

直到贾丹终于说得口干舌燥，端起碗喝了口稀饭，坐在最边上的小儿子程爱国才小声开口，眼睛里带着点期待：“妈，隔壁不会炖大鹅，你会啊！咱家要不明天也买只鹅回来吃吧？我好久没吃肉了。”

他这话一出，饭桌上的其他程家人——大儿子程抗美、二儿子程援朝，小女儿程爱红，还有丈夫程费，都停下了筷子，齐刷刷地看向贾丹，眼里满是赞同。毕竟那鹅肉汤的香味飘进来时，谁都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吃吃吃！就知道吃！”贾丹“啪”地放下碗，声音瞬间拔高，对着几个儿子劈头盖脸一顿训，“你们知道现在一只大鹅多贵吗？最少得10块钱，还要票！你们是不要工作了？还是不上学了？老大都多大了，还等着娶媳妇，不要彩礼不要置备东西吗！家里哪有闲钱买鹅吃？一个个不知道省着点，就知道馋嘴！”

程家人被她训得不敢吭声，只能重新低下头，扒拉着碗里没滋没味的稀饭。

满桌人就这么沉默地扒完了饭，贾丹率先放下碗筷，把碗往桌中间一推，看向一直闷头吃饭的大儿子程抗美：“老大，你等会儿把碗筷收拾了，来我房间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程抗美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他没敢抬头，只低低“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等程抗美收拾完碗筷，擦着手走进贾丹的房间时，贾丹正坐在床边纳鞋底，见他进来，随手把针线筐往旁边一推，开门见山：“我跟你说的事，你记好了，隔壁那个陈安，你得想办法跟她多走动走动。”

程抗美愣了愣，没明白母亲的意思。贾丹又接着说：“比如她上下班的时候，你去路上等着，说顺道护送她；她去买菜，你也掐着点去，装成偶遇。多跟她搭几句话，让她对你有个印象。”

程抗美张了张嘴，解释道：“妈，我在轧钢厂上班，陈同志在食品厂，俩厂子根本不是一个方向，顺路护送不现实……而且我看见她有自行车，人骑车上下班，也用不着人送啊。”

贾丹见他磨磨蹭蹭半天，只说出这么几句“推托话”，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拍了下床沿：“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以为我愿意费这劲？你看看陈安那条件，自己住一个院，还能买大鹅吃，家里肯定有底子，她自己又是正式工，这样的姑娘，找啥样的找不到？”

她越说越激动，指着程抗美的鼻子：“你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还被人叫‘花生哥’！也就靠着跟她住得近，能有这点机会！要是不抓紧，过阵子人家姑娘被别人盯上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程抗美被骂得头越来越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听着母亲的数落。

程家两个房间中间的隔板是后来临时加装的，根本不隔音。隔壁房间里，程援朝正躺在床上，把母亲跟大哥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越听越愤愤不平，指甲都快嵌进掌心。凭什么？就因为程抗美是老大，父母就事事都为他着想？当初托关系给程抗美找轧钢厂正式工的是父母，现在为了给他找对象，连“蹲点偶遇”这种招都想出来的也是父母。

他不过就比程抗美小两岁，性格比那个闷葫芦大哥开朗，脑子也比大哥活络，可父母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现在他在面粉厂当临时工，还是当初他自己考进去的，父母连句关心的话都没说过。

明明按年纪他跟隔壁的有钱姑娘更合适！程援朝在心里憋着气，程抗美都已经是正式工了，陈安也是正式工，这么好的姑娘，凭什么只能介绍给大哥？就因为他是老二？凭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他！

越想越不服气，他翻了个身，盯着天花板，心里渐渐冒出个念头：既然父母不替他着想，那他自己不会争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