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重生(四)(1/2)

陈安思来想去,最后咬牙做了决定:用父亲留下的食品厂采购工作,换与张建军结婚的机会。

她清楚张铁牛夫妇最疼小儿子张红军,做梦都想让他跳出农门,进城当个体面的工人。而食品厂的正式工名额,正是张家心心念念的铁饭碗。用这份工作换一个离开杨树坳的契机——只要能逃出这片让她窒息的土地,这点“代价”她认了。

这个年代对于人口管制太严格,普通人想离开户籍所在地,路窄得可怜:要么去当兵,可她这被高烧烧坏的底子,连体检都过不了。

要么靠工作调动,可她刚顶替父亲的岗位,哪来的调动机会。剩下的,就只有嫁人这一条路。以她如今的名声,想嫁个靠谱人家、顺利离开,难如登天。

而张建军是唯一的例外——他已经升职成了连长,虽说还没到能随军的职级,但她特意打听了,部队在军区外有家属住房,结婚后她能跟着去住,不用再困在杨树坳。

她有钱,只要能离开,她就能再买个工作,重新生活。

果然,当她把“用工作换婚事”的想法跟张铁牛提了之后,夫妻俩眼睛都亮了。陈安特意提及不用领证,只要能跟着随军离开杨树坳就行。

张铁牛却把陈大牛当年救张铁蛋的事翻出来,说得情真意切:“安丫头,你爹对咱家有大恩,咱们两家之前也订了亲,这事我同意了。不过建军是军人,结婚可不是口头说说,得去民政局领证,这才名正言顺。你以后就跟建军好好过日子就成。”

领证就领证吧,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交易,她要的是离开的路,张家要的是城里的工作,谁也没欠谁。

至于和张建军的感情?陈安从未指望过。等日后时机成熟,她总能找到办法离婚。此刻的妥协,不过是为了日后的自由铺路罢了。

张铁牛当天就去县里打了电报。张建军回来时,军装领口还沾着火车煤烟,听完事由,他脸沉得像要落雨。婚席摆在张家院子里,二小子们闹着要喝喜酒,他全程抿着嘴,递烟时手都硬邦邦的,连嘴角都没抬过。

洞房里红烛燃到半夜,陈安坐在炕沿上,看着张建军卷了铺盖去了厢房。他宁愿睡冰冷的门板,也不肯沾这铺褥子。她倒松了口气,心想这样正好,没有夫妻之实,她们离婚也好离。

更何况她本就怕男人近身,那天的阴影像条蛇,总在夜里缠得她喘不过气。

第二天一早,张建军掀了门帘,脸色冰冷。陈安站起来,声音发紧:“建军哥,我知道委屈你了。到了城里我们就离……”

“别说了。”他打断她,从挎包里摸出二十块钱放在炕桌,“我没到随军职级,但军区外有老乡租房子,我去寻间屋。”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她发白的脸,“这几天安分些,别让我娘挑出错来。”

许是终于盼到了离开杨家坳的光亮,又或是连日来的糟心事熬干了精气神,陈安的病又犯了。烧得迷迷糊糊时,总看见赵耀祖的脸在眼前晃,又听见王四妹的压着嗓子的哭求,最后连张建军的军装都变得模糊。这场烧断断续续缠了一个多月,抽走了她骨头里最后一点力气,咽气那天,炕席都被汗浸得发潮。

再睁眼时,陈安没有看到熟悉的糊纸墙,只觉得自己裹在一片温热柔软里,能模糊感知到外界的光影,还能清晰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笑着报喜:“恭喜啊,是位小公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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