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财产(2/2)
陈安的指尖轻轻拂过照片上亲人的脸庞,相纸的冰凉透过指尖蔓延上来,一家四口,如今只剩她一人了。
陈安没有翻动存折和现金,直接都收进了仓库空间里——她知道数额。
存折有五百五十元,最后存款记录是1968年11月,是父亲陈大牛出事前一个月。父亲1961年底工作时月薪28块5毛,最后做到食品厂采购科副科长,工资才涨到66块。
陈大牛满心满眼都是妻女,油票、肉票从舍不得省,还趁工作便利,悄悄往家带麦乳精、奶糖这类紧俏补品,连妻女的新衣服都时时惦记着添。也正因如此,干了七年,他总共就攒下五百五十块。
现金是四百六十块。陈大牛走了三十三个月,母亲孙月娘除了给她交学费、塞零花钱,没为她自己添过新衣、没买过爱吃的桂花糕。
小说里写着张强军分了她家的房子,书里说的“张强军凭本事考上”的县农机局工作,十有八九就是用这的钱买的!
张强军不过是个初中生,当初化肥厂招临时工都没考上,怎么一分家就能考上门槛更高、多少高中生都挤破头也进不去的农机局?
这根本不合常理!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从陈安家拿到了一笔足以买下工作的钱。
毕竟这块隔板边缘有不少被撬过的细微划痕,只要稍微细心点看,就能发现这里的蹊跷。
陈安收完东西,起身去了灶房,缸里的粮食分得清清楚楚:半缸玉米面,一布袋杂粮面,还有两个小布袋装着大米,小米,这两种孙月娘专门买来熬粥喝的。
陈家向来不在吃食上亏待自己,村里的石磨磨出的面带着粗粝的麸皮,孙月娘总宁愿多走几里路去公社,用机器磨出精细的面粉,为此被村里的三姑六婆嚼了多少回舌根,说她“不会过日子”“穷讲究”,她都只是笑笑,跟陈安说:“日子是过给自己的,舒坦不舒坦,自己心里最清楚。”
陈安挪开米缸,底下那块松动的砖块轻轻一撬就开,里面藏着个巴掌大的小木匣。打开一看,是食品厂给陈大牛的慰问金信封,牛皮纸的信封边角挺括,连一丝折痕都没有,想来娘当年只看过一眼,就收了起来。她把信封连钱一起收进系统空间
最后,她提着铁锹走到院子里,在那棵老杏树下挖出个四十厘米见方的木箱。木箱上了铜锁,钥匙就藏在门楣的砖缝里。打开锁扣的瞬间,八根沉甸甸的大黄鱼(金条)、两对雕花赤金手镯、一块上好的白玉子冈牌、一套金镶红宝石头面,还有枚黄金戒托的火油钻戒,在渐浓的暮色里泛着温润而沉实的光。
这些都是太奶奶当年埋在老宅里的,专挑宝石硕大、黄金厚重的款式,老太太总念叨着“乱世藏金,盛世藏玉”,为的子孙后代有朝一日落了难,能靠着这些物件活命。
陈安看着这些财宝,十分理解父母在世时,为何对这些财物绝口不提。
这个年代,私藏金银被视为典型的资本主义尾巴,是严重的政治不正确。一旦被发现不仅财物会被没收,还会面临抄家,审查等风险。
陈家是逃荒到杨树坳的,谁会想到他们逃荒时竟带着这么大笔财物?万一被人发现、追查下来,陈家的旧成分,根本藏不住。
建国初划成分时,陈家还开着铺子,孙月娘的成分是小业主。后来陈安家的铺子被生父变卖,家里没了资产,孙月娘又嫁给长工陈大牛后,一家人才有了“好成分”。
要是追查得再深些,查到陈安太奶奶那辈,那她就再也不是光荣的“工人子弟”,沦为资本家的狗崽子。
所以陈大牛去世后,孙月娘明明能去接班,仍然选择了让厂里找人代班,每个月只拿20块的代班工资。
陈安盯着那些珠光宝气看了片刻,眼底没什么波澜,只在将它们一一收进空间和那只镯子作伴。
这些东西她永远不会交易。它们是太奶奶临终前的念想,是父亲省吃俭用攒下的底气,是母亲含辛茹苦守护的家当,绝不是能摆在系统里被人用来讨价还价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