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滇省出差（二十九）（1/2）

一番冲动之下，陈安在深夜里化作一只飞虫，悄无声息地溜进了昆师的档案室。木质档案柜泛着陈年纸张与樟脑混合的味道，她在积灰的卷宗间穿梭，找寻着联大时期的记录。

终于，在泛黄的学生名册里，她找到了“孙焕”的名字。可往下翻，记录却戛然而止，只有“肄业”两个字孤零零地印在籍贯栏旁，除此之外无任何记录。

或许华大的档案会更齐全些？毕竟当年联大拆分，部分资料可能随校迁走了。

目光再落回“籍贯”一栏，那串熟悉的地名，是陈安从小听母亲念过无数次的故乡名字。这么看来，母亲极有可能就是孙焕的妹妹，孙玥。

等她回到住处时，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变回人形后她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窗外的阳光正透过窗帘缝隙，在床头投下细碎的光斑。指尖还残留着档案纸粗糙的纹路，可夜里那股翻找线索的热忱，却被清醒后的理智一点点压了下去。

仅凭籍贯重合就下结论，未免太过草率，没有更多证据，一切都只是猜测。

无论孙月娘是不是孙玥，有件事再清楚不过：母亲和太奶奶，从未在她面前提过“孙焕”半个字。这足以说明了她们的态度。

孙焕于陈安，本就是隔着几十年岁月的陌生人。往后若是有缘，再碰到关于他的线索，顺着查下去也无妨。可若是没有缘分，那便让“孙焕”这个名字，连同联大名册里那行残缺的记录，一起留在过去吧。

念头落定，她起身下楼觅食。招待所的服务员正凑在一起闲聊，一句“明天集上，听说有牛肉。”飘进耳朵，勾起了她的兴趣。

在计划经济时代，城里人有固定的票据来源，可以买到物资。而乡下的农民，想吃点新鲜的除了去公社，基本都是靠赶集。

就拿杨树坳举例，全村没一个会做豆腐的。想吃口豆腐，没有票，就得自个背着豆子去公社换。冬天还好，豆腐不容易坏。可一到夏天，豆腐没等到家就酸了。

所以在杨树坳，一般日子基本没人去换，大多是家里来客了，去换上一块。其实豆腐本身不值啥，换一回也用不了多少豆子，难就难在这来回折腾的功夫，显得珍贵。

但大集上就没有这种烦恼。一般集上，都能看见卖豆制品的摊子。豆腐码得整整齐齐，旁边的锅里飘着豆浆的甜香，还有冒着热气的豆腐脑，淋上一勺韭菜花和辣椒油，香得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滇省是少数民族聚居地，对于集市管的相对松散。为了方便少民同胞，这边逢五逢十就有集市。

不光周边的农民会来赶集，连昆市市区的工人也会趁这天歇班往集市跑。毕竟供销社的物资总有限，集市上能淘到农民自家腌的腊肉、山里采的菌子……比在供销社里排队抢货自在多了。

第二天一早，陈安就出了城。越往集市走，人声越沸。“刚腌好的藠头，下饭得很！”的吆喝声，混着骡马的嘶鸣、孩子的嬉闹，在晨雾里织成一片鲜活的烟火气。

刚走到卖菜的摊位前，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吆喝：“新鲜小白菜，两分钱一抱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