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三)(2/2)
直到他摸错了人,惹上了军区领导的远房侄女,才算撞上了铁板。他那在县割委会当副主任的爹,连夜带着礼去赔罪,却被人翻出一堆旧账,父子俩捆在一块儿游街,赵家那套二进院没几日就被红小兵抄了底,连门都拆下来当柴烧。
摆脱赵耀祖后,陈安以为日子能重新往好里走了。可她想错了。回到杨树坳,这里的风都像是长了眼睛,专往她脊梁骨上钻。
“克亲的货!”张二婶子纳着鞋底,眼风扫过她的背影,“克死爹妈还不够,连赵家都被她克垮了,谁沾谁倒霉!”
“我早说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村口的婆子们扎堆晒暖,声音大得故意让她听见,“赵耀祖能看上她?指不定是她自己勾引来的,如今倒成了功臣!”
她不是没反抗过、解释过。有次听到邻居婶子在晒衣场说她“被人玩过还装清高”,她红着眼走过去,声音发颤地说:“我是被强迫的,我没做错什么。”
可话刚说完,就被围上来的人七嘴八舌地打断:“没做错?没做错人家能找上你?”那些唾沫星子,像刀子一样割着她的脸,她的解释,在半个村子的偏见面前,轻得像一阵风。
更让她害怕的是夜里。常常睡到半夜,院子里会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是石头砸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墙外男人的哄笑声,粗鄙又刺耳。她缩在被子里,捂着嘴不敢出声,浑身发抖,直到那笑声走远,才敢偷偷哭。
她不知道下一块石头会什么时候来,也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闯进来。
白天走过晒谷场更难熬。村里的几个老光棍总爱凑在谷堆旁,见她过来,就故意挺直腰杆,嬉皮笑脸地起哄:“安丫头,走这么快干啥?陪哥几个唠唠呗!”有人还会故意凑上来,压低声音问:“赵耀祖那城里少爷的活儿,是不是比我们这些粗人强啊?”说完就发出猥琐的笑。
那些污言秽语像黏人的苍蝇,甩都甩不掉。她明明是受害者,却在这片她从小长大的土地上,活得像个见不得光的罪人,每一步都走得艰难又屈辱。
陈安迫切的想要离开杨树坳。她提前拿了毕业证,想着去市里工作就能躲开这一切。可食品厂也是风言风语,谁都知道“陈大牛闺女被劳改犯糟践过”。考大学的路又被堵死,她对着爹娘的照片哭到眼肿,忽然想起跟张家的婚事。
虽然她被赵耀祖侵犯后,就主动去跟张建军退了亲,可她要想离开,恐怕还只能靠张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