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前行（1/2）

冰冷的金属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将“家园”基地那恒定温暖的光明与寂静彻底隔绝。扑面而来的风雪依旧凛冽，却仿佛不再能轻易穿透历经淬炼的筋骨与意志。苏小鱼和陆铠站在风雪中，回望那扇与山岩浑然一体的巨门，心中百感交集。

那里沉睡着文明复兴的“火种”，也封存着一段血腥黑暗的过去。而他们，是两个背负着过去、却必须走向未来的行者。

“走吧。”陆铠紧了紧握住苏小鱼的手，声音沉稳。他的伤势在基地先进的医疗条件下已大致痊愈，眉宇间虽添了风霜，眼神却愈发锐利坚毅。

苏小鱼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扇门，转身，与他并肩踏入茫茫雪原。他们的背包里，装着引导者准备的浓缩食物、净水设备、以及最重要的——那个存储着“磐石”全部罪证与科技数据的金属盒（由苏小鱼谨慎地收在空间里）。他们的目标明确：寻找其他幸存者，传播真相，播撒希望。

风雪似乎比他们刚出来时更猛烈了些，能见度极低，满目皆是苍茫的白。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带着一股凛冽的清醒感，却也时刻提醒着外界环境的严酷。

“跟紧我。”陆铠的声音透过防风面罩传来，有些沉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调整了一下背包带，身体微侧，为苏小鱼挡住大部分正面吹来的风雪，同时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即使离开了基地的相对安全区，他退伍军人的本能依旧让他时刻保持着最高警戒。

苏小鱼“嗯”了一声，拉紧了兜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陆铠身后。她的空间异能里储备了不少物资，包括引导者给的那些，但表面的背包里也装了些必需品以作掩饰。脚下的积雪很深，每走一步都需要耗费不少力气。她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鬼天气，比末世前看的那些灾难片还夸张……幸好引导者给的装备够给力，不然直接变冰雕。’

离基地远了，那种被庇护的感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末世以来一直如影随形的危机感和渺小感。但这一次，和之前只有自己一个人躲在小屋里担惊受怕不同，身边有了可以完全信赖的伙伴，心里似乎也踏实了许多。

陆铠根据记忆和引导者提供的一个大致方位图，判断着方向。他们没有代步工具，在这深雪中行进异常艰难。“先找个地方避一避，等这阵风雪小点再走。”他回头对苏小鱼说道，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苏小鱼用力点头，她都快被吹得说不出话了。

两人艰难地跋涉了将近一个小时，陆铠终于发现了一处似乎可以避风的地方——一个半嵌入山体的岩石裂缝，入口被积雪掩盖了大半，但内部似乎有些空间。

陆铠示意苏小鱼停下，自己先上前，谨慎地用匕首拨开积雪，仔细观察了片刻，确认没有危险生物活动的痕迹，才侧身让苏小鱼过来。“里面空间不大，但应该够我们暂时躲避。”

裂缝内部果然不大，仅能容纳两三人蜷缩着坐下，但足以隔绝那要命的风雪。一进去，仿佛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呼……活过来了。”苏小鱼摘掉结了一层冰霜的防风镜和面罩，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脸颊都快冻僵了。她搓着手，借着从入口透进来的微光打量这个临时避难所。岩石壁冰冷粗糙，但很干燥。

陆铠也卸下装备，动作迅速而有序。他先从自己的背包里（实际上是做样子，大部分重要物资在苏小鱼空间里）拿出一个小型保温毯铺在地方，“坐下，休息一会儿。检查一下体温和脚有没有冻伤。”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习惯性的命令口吻，但苏小鱼已经习惯了，甚至觉得有点安心。她乖乖坐下，脱下厚重的靴子检查。还好，防护做得不错，只是有些冰凉。

陆铠自己也检查了一下，然后拿出水壶，晃了晃，里面的水已经有些冰碴了。“喝点水。”他先把水壶递给苏小鱼。

苏小鱼接过来，小口抿了一下，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打了个激灵，但也补充了水分。她把水壶递回去，看着陆铠同样喝了一口，然后沉默地将水壶收好。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只有外面风雪的呼啸声作为背景音。

“我们……真的要开始到处走，去找其他幸存者吗？”苏小鱼抱着膝盖，轻声问道。虽然目标已经定下，但真正面对这无边无际的荒芜雪原和未知的危险时，她还是感到一丝茫然和畏惧。宅女的本性让她更渴望一个固定的、安全的窝，而不是这样漫无目的地流浪。

陆铠看向她，眼神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嗯。‘家园’的真相必须让更多人知道。而且，待在一个地方，资源总会耗尽。我们需要更广阔的信息源，也许……还有其他像‘磐石’基地那样，但总有走对了方向的幸存者据点。”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只是，这会比在基地里，甚至比我们之前从城市逃出来时更危险。你准备好了吗？”

苏小鱼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虽然眼神里还有点怯，却努力表现得坚定：“嗯。准备好了。反正……跟你在一起，好像也没那么怕了。”说完她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假装整理裤脚。

陆铠闻言，冷峻的唇角似乎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原状。他没说什么，只是伸出手，用力握了一下她冰凉的手指，很快又松开。“保存体力，风雪小点我们就出发。需要什么就从空间拿，小心点。”

“知道。”苏小鱼心里微微一暖。

大约两小时后，外面的风雪声渐渐小了下去。陆铠探头出去观察了一下，天空虽然依旧阴沉，但雪势已经减弱，能见度提高了不少。

“走了。”

第一站，他们决定返回那个给予他们短暂庇护、最终却因他们而毁灭的“磐石谷”。并非期望还有幸存者，而是想去祭奠，去告别，或许，也能从废墟中找到一些其他幸存者可能去往的线索。

路途熟悉却更显苍凉。几天后，当他们再次站在那片熟悉的谷地前时，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被冰雪覆盖的、死寂的废墟。烧焦的木桩、破碎的栅栏、凝固的暗褐色冰面……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最后的惨烈。

没有尸体，或许是被风雪掩埋，或许是被野兽……两人沉默着，在废墟中央清理出一小块空地，用石头垒了一个小小的坟茔，插上了一根雷克曾经用过的、断了的开山刀作为墓碑。

“我们会记住的。”陆铠低声道，声音在山谷的风中消散。

苏小鱼闭上眼睛，默默哀悼。就在她准备转身离开时，目光无意中扫过雷克那间半塌的小屋角落。那里，一个被积雪半掩的、不起眼的铁皮盒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走过去，扒开积雪，打开盒子。里面不是武器或食物，而是一本粗糙的、用各种废纸钉成的笔记本，还有几张绘制简陋的地图。

是雷克的日记和……他绘制的周边区域幸存者据点分布图！

两人立刻仔细翻阅。日记里断断续续记录着磐石谷的日常、资源的窘迫、以及对“磐石”基地的警惕和担忧。而那几张地图，则清晰地标注出了附近山区几个可能还存在的小型幸存者聚落的位置，甚至还有简单的备注：人数、首领性格、是否友好、可能需要的物资……

这无疑是雪中送炭！雷克在生前，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周边的情况，为可能发生的危机做准备。

“去这里。”陆铠的手指落在其中一个标注着“河畔小镇（疑似友好，缺药）”的标记上。那里距离相对较近，而且缺药——他们或许可以用基地提供的少量药品作为交换和建立信任的敲门砖。

依据地图指引，他们再次上路。有了明确目标，路途似乎不再那么漫长和绝望。途中，他们越发警惕，不仅躲避丧尸和变异生物，也更加留意人类活动的痕迹。

行进了一段路程，天色开始逐渐变暗。夜晚的野外更加危险，必须尽快找到过夜的地方。

幸运的是，在天黑透之前，他们发现了一栋孤零零立在雪地里的二层小楼。看起来像是个废弃的乡村旅馆或者农家乐，一半的屋顶已经塌陷，但主体结构似乎还算完整。

“检查一下，如果安全，今晚就在这里过夜。”陆铠低声道，示意苏小鱼跟在身后，他自己则拔出匕首，悄无声息地靠近建筑物。

苏小鱼的心提了起来，也握紧了陆铠给她防身用的那把军刺，紧张地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