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前哨残迹（2/2）
设备操作界面极其简单，几个旋钮分别控制频率、功率和模式，一个电报按键，一个简单的液晶显示屏（已经暗淡，但勉强能看清）。
没有复杂的加密系统，只有最基础的预设频率编码。
他迅速设定到北境军方对外公开的、用于极端情况下搜救和失联人员联系的几个隐秘长波频段之一。
然后，他开始摇动发电手柄。
“嘎吱……嘎吱……”
手动发电的效率很低，他必须保持稳定而持续的摇动，才能积累足够的电量发送信号。
这对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是又一次巨大的消耗。
但他咬紧牙关，仿佛感觉不到手臂的酸痛和肋骨的刺痛，只是机械地、坚定地摇动着。
绿色的“充电”指示灯缓缓亮起，一格，两格……
当电量积累到能支持一次短促发射时，他停止了摇动，手指按在了那个冰冷的电报按键上。
该发送什么？常规的求救信号？他的个人编码？不，“主宰”可能也在监听这些基础频段。
他略一思索，回忆着离开北境前，与指挥部约定的、用于最极端情况下确认身份和传递关键状态的几个特殊简码。
他选择了其中一个，代表“幸存，携关键情报，急需接应，坐标后续发送”。
“滴滴——滴滴滴——滴——”
简单而规律的莫尔斯电码，随着他手指的按下，化为无形的长波信号，穿透厚厚的冰层和岩石，向着遥远的南方，向着北境的方向，发送出去。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电量再次耗尽。
他不知道信号能否成功穿透“主宰”的能量干扰，能否被北境接收到。
但这已经是他目前能做的极限。
发送完信号，他几乎虚脱，靠在冰冷的控制台上喘息。
但他不敢休息太久。
他必须继续尝试，发送更多信息，尤其是他目前大致的位置信息（根据前哨站地图和记忆推测），以及……
关于“源初数据库”和“主宰”弱点的关键信息摘要——用最简练、只有北境高层能懂的暗语编码。
这需要更多的电量和时间。
他再次开始摇动发电手柄，如同一个不知疲倦的、与命运抗争的苦修士。
就在他摇动到一半，汗水再次浸透衣背时，他胸前的护身符，毫无征兆地，又一次传来了极其微弱、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的……温暖脉动？
这一次，不再是一闪而逝的暖流或攻击性的光丝。
而是一种持续的、非常微弱却异常稳定的……“共鸣感”？
仿佛某个遥远的存在，在以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轻轻地“触碰”或“扫描”着他所在的这片区域，而护身符，成了这“扫描”的焦点。
是……小鱼？她醒了？还是在某种状态下，无意识地寻找他？
这个念头让他冰冷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
他下意识地停下摇动，将手掌轻轻覆盖在胸前的护身符上，闭上眼睛，尝试集中精神，去“回应”那微弱的共鸣。
没有语言，没有画面。
只有一种模糊的、仿佛浸在温水中的安心感，和一丝极其隐晦的、指引方向的“引力”？
那“引力”似乎指向……冰室之外，某个更深的、他尚未探索的冰隙方向？
难道……小鱼的能力进化后，不仅能进行超远程的微弱干涉，还能进行某种……模糊的定位或感应？
就在这时，他刚刚发送过信号的、处于休眠状态的简陋长波收发器，那暗淡的屏幕上，突然毫无征兆地跳起一行乱码，随即又迅速消失！
不是他发送的内容！是有外部信号尝试接入？还是设备故障？
陆铠猛地睁开眼，警惕地盯着收发器。
几秒钟后，那行乱码再次闪烁了一下，这一次，他看清了其中几个断续的字符——
不是北境军用的标准编码，倒像是某种……非常古老、基于早期国际极地通讯协议的、经过扭曲的简码？
这前哨站里，还有别的东西在工作？或者……捕捉到了其他信号源？
他立刻警觉起来，暂时放下了对护身符共鸣的感应，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设备和周围的环境中。
寂静。
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冰层偶尔的“咔嚓”声。
但那股从护身符传来的微弱“共鸣感”，以及收发器上诡异闪现的乱码，都预示着，这片被冰封了不知多少年的古老前哨站废墟，以及他身处的绝境，似乎正在卷入更深层、更复杂的漩涡之中。
北境，深层意识监控室。
维生舱内，苏小鱼的眼睫毛，再次剧烈地颤动了几下。
这一次，不再是微弱的悸动，而是仿佛挣扎着要摆脱沉重束缚的努力。
旁边，林婉儿和几名核心专家屏息凝神，紧紧盯着各项监测数据。
脑波仪屏幕上，原本复杂但有序的波动，开始出现更加活跃、更具目的性的峰谷。
代表异能核心能量的读数，稳步攀升，已经接近她受伤前的水平，但光谱显示出的“秩序”与“稳定”特性，却远超以往！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台新接入的、高精度空间能量场畸变监测仪。
此刻，仪器的探测波束正聚焦在苏小鱼身体周围一米范围内。
屏幕上，原本平直的基线，正以苏小鱼的心脏位置为中心，荡漾开一圈圈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银白色涟漪！
这些涟漪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在某种内在力量的约束下，形成一个微小的、稳定的球形“场”，将她包裹其中。
这个“场”的内部，空间的“密度”和“结构”似乎发生了极其精妙而和谐的改变，充满了安宁与秩序感。
“自体‘秩序场’初步成型……”一位空间物理学家喃喃道，眼中充满了震撼，“她不仅在重构异能核心，还在本能地构建一个保护性的、高度有序的微观环境……这是资料中‘自然和谐觉醒者’才可能具备的特征！”
就在这时，苏小鱼的眉头微微蹙起，嘴唇无意识地动了动，发出一个极其轻微、几乎不可闻的音节。
林婉儿立刻将耳朵贴近维生舱的通话器。
“……陆……铠……”
她在叫陆铠的名字！
紧接着，监测异能投射的仪器，捕捉到一股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稳定的能量波动，从苏小鱼的眉心位置（异能核心的精神投射点）悄然逸出。
这股波动并未像上次那样猛烈地投射向远方，而是如同最细腻的触须，极其缓慢、谨慎地，向着北方偏西的某个方向，“延伸”而去。
仿佛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一个熟悉的坐标。
“她在尝试主动感知！”林婉儿低呼，“目标方向……与之前搜索队锁定的、疑似陆铠中校最新信号源的方向……基本吻合！”
虽然这种“感知”的精确度还远达不到定位的程度，更像是一种模糊的直觉牵引，但这无疑证明，苏小鱼正在醒来，并且她的新能力，与对陆铠的牵挂，产生了奇妙的联动！
“生命体征稳定！脑波活跃度持续提升！意识恢复迹象明显！”负责监控生理数据的医生快速汇报。
“准备逐步降低镇静药物输注，启动温和感官刺激和神经唤醒程序。”
林婉儿果断下令，“注意，必须极其缓慢、温和！绝不能让她的意识受到惊吓或冲击！”
苏醒的序曲，已经奏响。
而苏醒后的她，将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小心翼翼保护在后方、只有储物之能的女孩。
她将成为一把蕴含着“秩序”之力的、或许能刺破末世阴霾的钥匙。
只是，钥匙即将成型，而那把锁——冰原深处生死未卜的陆铠，以及虎视眈眈的“主宰”——又将以何种姿态，迎接这崭新的光芒？
意识的深海即将泛起波澜，而冰渊下的求生者，是否能在被彻底吞噬前，捕捉到那缕穿越重重阻碍而来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