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血色隘口（1/2）

夜色如墨，冰冷粘稠。

抢来的装甲车像一头疲惫的独狼，在蜿蜒起伏的旧公路上孤独前行，车灯撕破黑暗，照亮前方有限的一片雪域。

引擎的轰鸣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车内，气氛因为短暂的休整和苏小鱼的苏醒而缓和了些许，但无形的压力依旧笼罩着每个人。

陆铠全神贯注地驾驶，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区域以及两侧黑黢黢的山影。

苏小鱼靠坐在副驾驶，裹着陆铠的外套，闭目养神，实则不断尝试引导体内那丝新生的能量，修复精神核心的裂痕，同时将那份变得敏锐的感知如同蛛网般悄然向外延伸，警戒着黑暗中的危险。

她始终记得休整时，远处山梁上那转瞬即逝的反光。那绝非自然现象。

“还有大概十五公里，就能看到哨站所在山脉的轮廓了。”疤脸借着微光，再次确认着手中那份简陋的地图，声音带着一丝期盼，也有一丝不安。

希望越近，往往意味着最后的关卡越凶险。

陆铠“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他的直觉和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经验告诉他，这最后的十几公里，绝不会平静。

“清道夫”损失了两辆车和一支小队，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就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不将猎物撕碎绝不会罢休。

果然，就在车辆驶入一段两侧山势陡然收窄、形成天然隘口的险要地段时，异变陡生！

“咻——！”

一道刺耳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侧上方袭来！

“rpg！”陆铠瞳孔猛缩，几乎在声音传入耳膜的瞬间，猛地一打方向盘，同时狠狠踩下油门！

装甲车发出咆哮，向侧前方猛地窜出！

“轰！！！”

火箭弹几乎是擦着车尾轰击在路面上，巨大的爆炸掀起漫天冻土和积雪，狂暴的气浪推得车身剧烈摇晃，车窗玻璃嗡嗡作响！

“敌袭！最高警戒！”陆铠怒吼，双手死死稳住方向盘，车辆在狭窄的路上划出扭曲的轨迹。

几乎在火箭弹爆炸的同时，隘口两侧的山坡上，瞬间爆发出密集的火力！

“哒哒哒哒——！”

“砰！砰！砰！”

自动步枪、冲锋枪、甚至还有轻机枪的子弹，如同瓢泼大雨般从两侧倾泻而下，织成一道死亡之网，瞬间将装甲车笼罩！

子弹如同冰雹般砸在车身上，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焊接的钢板被打得坑坑洼洼，火星四溅！后视镜彻底报销，左侧前灯被打灭，黑暗吞噬了一半的视野。

“稳住！不要慌！”陆铠大吼，操控着车辆在弹雨中做着急速的“之”字形规避，利用路边偶尔出现的岩石残骸作为短暂的掩体。

车内，众人被颠得东倒西歪，紧紧抓住扶手。

“找到他们！火力压制！”疤脸目眦欲裂，大吼着推开头顶的舱盖，冒着横飞的子弹，将自动步枪探出车外，朝着左侧山坡火光闪烁的方向猛烈扫射！

黑子也迅速打开另一侧的射击孔，用冲锋枪向右侧山坡还击。

“咚咚咚咚——！”车顶那挺抢来的重机枪也发出了咆哮，大刘忍着腿上的剧痛，在莲嫂的帮助下，操作着重机枪，向火力最猛烈的几个点进行压制性射击。

一时间，狭窄的隘口内枪声大作，火光闪烁，子弹呼啸穿梭，如同炼狱。

然而，敌人的火力远超想象，而且占据了绝对的地利。

他们显然早已在此设伏，火力点布置得极具层次，交叉火力几乎覆盖了整段道路。

“乓！”一声脆响，一颗子弹穿透了相对薄弱的侧面车窗金属网格，打在车内壁上，溅起的碎片划伤了周叔的手臂。

“啊！”妞妞吓得尖叫一声，被春婶死死搂在怀里。

“这样不行！我们被钉死在这里了！”黑子打空一个弹匣，缩回车内更换，脸色难看，“他们的火力太猛了！我们冲不过去！”

陆铠何尝不知？对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将他们彻底歼灭在这条死亡隘口，不给他们任何靠近北疆哨站的机会。

他猛打方向盘，将车尾甩向一块巨大的岩石，利用岩石暂时挡住了来自右侧的部分火力。

“弹药情况！”陆铠厉声问。

“步枪子弹不到三个弹匣！冲锋枪更少！重机枪子弹还有半箱！”疤脸快速检查后汇报，声音沉重。

弹尽粮绝！绝境！

苏小鱼脸色苍白，心脏狂跳。枪声、爆炸声、子弹撞击声震得她耳膜生疼。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的蛇，缠绕在每个人的脖颈上。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集中精神，将感知力向外扩张。

瞬间，山坡上一个个隐藏的火力点，如同热感应图像般模糊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大约有超过二十个！分布两侧，形成了完美的交叉火力网。

而在隘口的出口方向，她感知到了更多的生命体征和……金属的冰冷反馈！那里有埋伏！是车辆？还是路障？

“陆铠！前面出口有埋伏！至少还有两辆车和更多人！”苏小鱼急声喊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尖锐。

陆铠眼神一凛。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虽然暂时被岩石挡住一部分），两侧居高临下火力覆盖！这是真正的死局！

“清道夫！你们这群杂碎！”疤脸怒吼着，再次探身扫射，但立刻被更猛烈的火力压了回来，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盔飞过，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陆哥！怎么办？”黑子看向陆铠，眼中已经带上了一丝绝望。

陆铠的目光扫过车内每一张脸——疤脸的愤恨，黑子的焦急，大刘的惨白，莲嫂的惊恐却坚定，周叔春婶的绝望，小华妞妞的恐惧，还有……苏小鱼那双虽然害怕却努力保持清醒和冷静的眼睛。

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听着！”陆铠的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冰冷而决绝，“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强行冲过去！疤脸，大刘，你们用重机枪和所有剩余火力，给我集中打左侧那个制高点！压制住他们！黑子，用手雷，往右侧山坡火力点扔！制造混乱！”

“然后呢？”疤脸急问。

“然后，”陆铠的目光落在苏小鱼身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任和托付，“小鱼，感知前方埋伏的具体位置和障碍物类型！告诉我！”

“明白！”苏小鱼重重点头，立刻闭上眼睛，将所有的精神力集中起来，如同无形的触手，竭力向前方延伸。

头痛如同针扎，但她咬牙忍住。

“陆哥，你想……”疤脸似乎猜到了什么，脸色一变。

“我来开路！”陆铠的声音斩钉截铁，“你们跟上！无论如何，冲出去！”

他要用这辆伤痕累累的装甲车，作为撞开生路的破城锤！

就在这时，敌人的攻击再次升级！

“咻——！咻——！”

又是两发rpg火箭弹，带着死亡的尾焰，从不同方向射来！

“小心！”苏小鱼在感知中“看”到了那两团急速接近的危险能量！

陆铠瞳孔紧缩，猛踩油门，同时疯狂转动方向盘！

“轰！轰！”

一枚火箭弹在车头前方不远处爆炸，冲击波让车辆猛地一震！

另一枚则击中了右侧山坡，引发了小范围的雪崩，积雪裹挟着石块隆隆落下，虽然一定程度上干扰了右侧的敌人，但也让道路更加难行。

车辆的前挡风玻璃（金属网格后）被震裂出蛛网般的纹路。

“不能再等了！”陆铠低吼，“准备！”

疤脸和大刘怒吼着，操作重机枪，将剩余子弹如同复仇的火焰般，疯狂倾泻向左侧那个威胁最大的机枪火力点！

“哒哒哒哒——！”子弹如同金属风暴，打得那个方向岩石崩裂，火光暂时熄灭了一瞬。

黑子拿出最后两枚手雷，拉掉拉环，延时两秒，奋力从射击孔向右侧山坡扔去！

“轰！轰！”爆炸声响起，右侧的火力果然出现了一瞬间的减弱和混乱。

“就是现在！”陆铠咆哮一声，将油门一脚踩到底！

柴油发动机发出濒临极限的嘶吼，装甲车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向前冲去！

“小鱼！”陆铠大喊。

苏小鱼猛地睁开眼，眼中因为精神力过度消耗而布满血丝，她指着前方黑暗的隘口出口，语速极快：“正前方！三十米！废弃货车横栏路障！左侧有缺口，但有一辆装甲车挡着！右侧山坡下有反坦克锥！只能冲缺口！”

“坐稳了！”陆铠眼神冰冷如刀，死死盯住苏小鱼所指的方向，双手青筋暴起，操控着车辆以极限速度，直直冲向那死亡的陷阱！

隘口出口近在眼前！借着车灯和爆炸的火光，已经能看到那辆横亘在路上的破烂货车，以及货车左侧那辆严阵以待、架着重机枪的“清道夫”装甲车！

“拦住他们！开火！”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们敢如此亡命地直接冲阵，扩音器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

“咚咚咚咚——！”堵路装甲车上的重机枪率先开火，子弹如同泼水般打在陆铠他们的车头上，钢板扭曲，引擎盖冒起黑烟，前轮胎似乎也被击中了一个，车辆开始跑偏。

两侧山坡上残余的火力也再次集中过来，子弹从四面八方射来，车身如同被无数铁锤敲击，发出令人绝望的撞击声。

“噗！”一颗流弹穿透了车体，击中了正在操作重机枪的大刘的后背！他身体猛地一颤，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机枪。

“大刘！”莲嫂发出凄厉的哭喊。

“别管我……打……”大刘眼神涣散，却用尽最后力气扣着扳机，重机枪再次吐出火舌，虽然已经失去了准头，但依旧起到了威慑作用。

“砰！”又一颗子弹击中车辆，打穿了后排油箱附近的钢板！浓郁的柴油味瞬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