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不高兴的宋徽宗(2/2)

见赵佶发怒,童贯、蔡京、高俅等人齐齐行礼,急忙劝解。

“那张仁杰都直接写词来讽刺朕了,还让朕如何息怒?”

赵佶怒气冲冲的道。

“官家,那张仁杰想必也是一个读书读傻了,不知官家您的一片苦心。

依臣愚见,不若将他直接黜落,给他一个教训。”

高俅拍起了赵佶的马屁。

至于张杰知道后会怨恨非常?

一个得罪了官家,在大宋绝对没有了前途的举人能奈他高太尉何?

赵佶闻言霎时心动了:“他不是喜欢针砭时弊吗?

那朕就让他和柳永一样,当一辈子的白衣卿相!”

这位柳永便是在大宋文人中闻名遐迩的柳三变。

宋仁宗时,仁宗想起柳永词中“忍把浮名,

换了浅斟低唱”之句,特意将其黜落,

并说:“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从此仕途绝望的柳永便自称“奉旨填词柳三变”,以“白衣卿相”自诩,

终生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穷困潦倒,郁郁而终。

连他的身后事都是由几个妓女筹钱操办的,可谓是凄惨至极。

“官家不可,万万不可啊!”

见赵佶有意如仁宗黜落柳永一般黜落张杰,蔡京赶紧出言劝阻。

赵佶闻言面色不愉:他堂堂的大宋官家,

难道还不能决定一个进士的录取与否吗?

惯会察言观色的高俅一下就看出了赵佶的想法,

知道官家不适合直接和蔡京一个臣子辩论;

也知道自己这个宠臣就是说官家不好说的话,

做官家不好做的事的高俅马上站了出来,反驳蔡京:

“有何不可?

官家为大宋千万黎民百姓无可争议的主宰。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莫说罢黜一个张仁杰,便是罢黜十个、百个,也不过是官家一言而决!”

“嗯。”

赵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官家,仁宗于嘉佑二年正式下诏“进士殿试,

皆不黜落”,此乃祖宗旧制,万万不可改啊!”

见赵佶意动,蔡京只好搬出仁宗旧旨。

“仁宗…”

提到仁宗,赵佶就不好直接反驳了。

毕竟虽然仁宗没有子嗣,不是他的直系先祖,

但他的皇位的法理来源就是仁宗。

现在的大宋谁都可以反驳仁宗,就他这个大宋官家不可以,

反驳了就是动摇统治根基的大事。

不过,他不能反驳,不代表他手下的人不可以迂回的反驳。

他当即给了高俅一个眼神。

“哼!”

得到暗示的高俅心中有了底,他冷哼一声:

“官家乃是我大宋百年以来最英明神武之主,

便是比之太祖、太宗也不遑多让。

既然如此,改一点点的祖宗成法又有何不可?

况且仁宗他老人家不也临榜黜落了柳三变?

此非官家改祖宗成法,实乃是在按照祖宗成法办事!”

说完他还上下扫视了蔡京几眼,不怀好意的道:

“蔡相,你作为会试的主考官,那张仁杰要称你为座师。

你这该不会是在包庇你的学生吧?”

“你,你含血喷人!”

蔡京险些被高俅的话气得吐血。

是,按照惯例,贡士在考中后应当来拜访会试主考官,确立座师与学生的名分。

可那张仁杰在考中后根本就没有来找过他啊!

他这根本就是躺着也中枪!

赵佶听完高俅的话后也是眉头一皱:

莫非这蔡京结党营私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帝王的本能告诉他,底下的人要平衡,绝对不能一家独大!

同样察言观色技能早就已经炉火纯青的蔡京知道不放大招是不成了,

他咬咬牙,说出了一个在大宋绝对是禁忌的名字:

“官家,岂不闻张元之故事乎?”

“张元,那张仁杰难道敢学张元?”

赵佶听到张元这个名字,儒雅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这张元是何许人也?

此人乃是大宋百年以来的天字第一号大叛徒!

张元本大宋永兴军路华州华阴县人。

他年轻时“以侠自任”、“负气倜傥、有纵横才”,才华出众。

在殿试被黜落后,自恃才能难以施展,遂决心叛宋投夏。

西夏天授礼法延祚四年好水川之战中,

他辅助元昊大败任福等人率领的宋军。

宋军仅阵亡就高达一万多人,望着好水川内遍布的宋军尸体,

其他的伤者、逃者不计其数。

他还趾高气昂地在界上寺墙壁上题诗一首:

“夏竦何曾耸,韩琦未足奇。满川龙虎辇,

犹自说兵机”,以此来讥讽大宋当时的宰辅韩琦、夏竦等人。

自那以后,大宋就失去了对西夏的战略主动性,只能被动防守。

也就西夏终究国小人少,最近一、二十年大宋才扭转了些许劣势。

而他的叛宋行为直接促使了仁宗改革科举制度:

取消殿试末位淘汰制,凡中贡士参加殿试者均授“进士出身”,

或“同进士出身”,以防人才外流。

“陛下,不可不防。”

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童贯也加入劝阻行列。

童贯高大威猛,声音洪亮,丝毫不见阉人的阴柔,

好似统兵百万,纵横天下的大丈夫,

而他正如外表,是大宋现如今最能打的将领之一。

罢黜不罢黜张杰他不在乎,可张杰又可能叛逃西夏、

大辽的事可就关乎他的切实利益了。

他可还指望着有一天挥军北上,

夺回燕云十六州,成为整个大宋唯一的异姓封王呢!

对于已经事实上断子绝孙的他来说,血脉绵延什么的是不用想了,

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在那三尺竹帛上留下他童贯的大名!

“这…”

思及张元叛逃产生的惨烈后果,赵佶也有些动摇:

他终究是一国之君,自己一时的喜好和动摇国本之间的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至于直接赐死张杰,来个永绝后患什么的?

这就有些开玩笑了。

大宋的立国之本是爱民如子、为人民谋福利吗?

错,我大宋的立国之本是‘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

身为当代士大夫的代表之一的张杰可以失足摔死、

落水淹死,乃至是喝水呛死,就是不能被他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