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魔（1/2）

华山之巅，和往常一样，刮着大风。

山顶的云海不再是往日的墨白，而是被鸿沟里翻涌的黑气染成了黑红交织的混沌，每一缕云絮都携带着细如发丝的血魔残气。

风一吹就炸开细碎的黑火星，落在白玉碑上，竟在“剑在己心”的字迹旁蚀出极细的黑纹，像是要将三千年的箴言啃噬成灰。

鸿沟底部的血魔本源早已躁动不安，不再是之前蜷缩的黑气团，而是化作一条数十丈长的黑红气蟒，蟒身上布满了扭曲的血魔符文，每一片鳞甲都是由无数道怨魂凝结而成。

有的是黑风寨喽啰的残魂，还握着断裂的弯刀；

有的是浩然书院弟子的虚影，胸前还插着半支文气凝成的箭；

最深处竟缠着几道万毒谷蛊卫的魂体，毒藤还在他们残破的躯体上蠕动，却被血魔气死死锁住，连嘶吼都发不出。

气蟒的头颅是一颗巨大的血魔头骨，眼窝中燃烧着幽紫的火焰，火焰里浮出青玄的半张脸，显然他早已能初步掌控这股三千年的邪力。

白玉碑前，青玄负手而立，墨色斗篷的帽檐压得极低，却挡不住周身散逸的淡青气丝。

那气丝看似是剑仙残气的温润，实则每一缕都缠着极细的黑红血魔纹，像被驯化的毒蛇，在他周身缓缓游动。

他指尖夹着那枚血魔印，印玺上的黑红纹路正与鸿沟里的气蟒产生共鸣，每一次跳动都让气蟒的鳞片亮上几分，眼窝中的火焰也随之高涨，连周围的地脉气都跟着簌簌发抖，从华山崖壁石缝里渗出的淡青气丝，刚一露头就被血魔气绞成碎末，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青玄，你竟敢耍我～～～”

一声带着蛊虫爬行嘶响的怒吼突然从云海深处炸开，不是人声，更像万千蛊虫同时暴走的轰鸣。

紧接着，一道墨绿的身影从黑红云絮中冲出，毒藤软鞭如数十条活过来的巨蟒，藤身上的毒刺泛着极盛的幽紫，尖端正滴着黑红的汁液。

那不是寻常的毒液，而是混合了血魔残气的“玄血毒”，滴落在云海中，瞬间腐蚀出半丈深的黑坑，坑中涌出的地脉气都被染成黑紫，像溃烂的伤口在流脓。

原来是巫婆婆来了。

她的墨绿毒甲已碎了大半，左肩甲片彻底脱落，露出底下泛着黑红的皮肉。

那是之前被李若尘斩岳剑气所伤的痕迹，此刻竟被血魔气侵蚀，皮肉下的血管像黑蛇般蠕动，连她银白的发丝都缠上了细小的蛊虫，虫翼振动时洒下的毒粉，在空中凝成一张张模糊的血魔脸，对着青玄的方向发出无声的嘶吼。

她身后跟着的十余名万毒谷蛊卫，也个个带伤，有的断了手臂，有的半边身子被血魔气染黑，却仍握着青铜毒弩，弩箭上的碧磷蛊卵泛着黑红，显然是被青玄的血魔气改造过，成了半蛊半魔的怪物。

“耍你？”

青玄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沸腾的云海，瞬间让所有蛊虫的嘶鸣都低了下去。

“巫婆婆，你该感谢我，若不是我要借你的手培育血魔花、养出血魔蛊王，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他抬手，指尖的血魔印突然亮起，黑红气丝从印玺中涌出，在空中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光幕里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巫婆婆用百位宗师境武者精血炼血魔花时，青玄的淡青气丝悄悄融入花芯；

巫婆婆培育血魔蛊王时，是青玄的血魔印压制了蛊王的反噬；

甚至巫婆婆之前在西域追杀李若尘，也是青玄暗中引动血魔气，帮她挡住了斩岳剑的剑气余波。

“你看，”青玄的声音很冷漠，光幕中的画面突然定格在巫婆婆用蛊卫精血喂蛊王的场景。

“你以为的‘掌控’，不过是我给你的错觉，你的毒术、你的蛊虫、甚至你体内的万毒本源，早就被我的血魔气缠上了，你从一开始，就是我养在万毒谷的‘容器’。”

“容器？”

巫婆婆的毒藤软鞭突然绷紧，藤尖的毒刺对着青玄的眉心刺去。

“我万毒谷纵横南疆百年，什么时候成了别人的容器？青玄，你别以为掌控了血魔本源就能为所欲为，我体内的‘万毒母蛊’，能让所有被我炼过的蛊虫暴走，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她说着，猛地张口，吐出一枚通体黑绿的蛊卵，正是万毒谷的万毒母蛊。

卵壳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毒纹，每一道都缠着巫婆婆的本命蛊气。

只要她念头一动，母蛊就会炸开，西域、南疆所有被她炼过的蛊虫都会失控，连血魔蛊王也不例外。

可青玄只是冷笑一声，抬手对着万毒母蛊虚握。

那枚母蛊突然在空中定住，卵壳上的毒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巫婆婆的本命蛊气像被抽走的潮水，顺着一道无形的气丝往青玄的方向流动，融入他指尖的血魔印中。

巫婆婆的脸色瞬间惨白，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与母蛊的联系正在断裂，那些散布在江湖的蛊虫，此刻像断了线的风筝，连一丝感应都没有了。

“同归于尽？”

青玄的血魔印突然暴涨，黑红气丝如潮水般涌向巫婆婆。

“你连自己的命都掌控不了，还敢说同归于尽？”

气丝在空中凝成无数道细小的血魔手臂，像黑红的蛇群，缠向巫婆婆的四肢。那些手臂的指甲泛着幽紫的光，刚触到她的毒甲，就将坚硬的甲片蚀出蜂窝状的孔洞，孔洞里钻出更多的血魔气丝，顺着她的皮肉往经脉里钻。

巫婆婆想挥鞭反抗，却发现毒藤软鞭已经不听使唤，藤身上的毒刺开始脱落，取而代之的是黑红的血魔纹路，藤尖甚至长出了细小的血魔骨刺，对着她自己的方向微微颤动。

“不～～～，我的毒藤………”

巫婆婆发出凄厉的嘶吼，体内的万毒本源开始剧烈反抗，淡绿的蛊气从她的七窍里涌出，与血魔气绞缠在一起，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扭曲的光茧。

光茧中，淡绿与黑红的气丝相互吞噬，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巫婆婆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骨骼发出“咔咔”的脆响，像是在被强行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