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书院来人(1/2)

剑冢旁的露水打湿裤脚时,李若尘才发现天快亮了。

他靠在一块旧石碑上,木剑横在膝头,剑身上的血渍已经凝固成深褐色。

赵虎抱着重剑坐在不远处,头埋在膝盖里,呼吸粗重却均匀,他终于撑不住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王元宝靠在树上,怀里搂着楚幺幺,小姑娘的小脸红扑扑的,大概是哭累了,嘴角还抿着。

苏清寒和林婉儿坐在火堆旁,正用剩下的草药熬药。

林婉儿的手还在抖,往陶罐里加药草时,好几次差点把整包护脉草都倒进去,被苏清寒轻轻按住了手,说道:

“慢些,药要慢慢熬才有效。”

陶罐里的药汁“咕嘟”冒泡,散发出清苦的药香。

李若尘看着跳动的火光,看着同伴们疲惫却没垮掉的样子,突然想起周伯通常说的“流云剑派的骨头”,以前不懂,现在才明白,所谓“骨头”,不是硬扛着不死,是哪怕断了,也得朝着该去的方向,再走一步。

“有马蹄声。”

苏清寒突然开口,手里的药勺顿在陶罐边缘。

她侧耳听着谷口的方向,眉头微蹙,马蹄声很轻,却很稳,显然是训练有素的良驹,而且只有一匹,不像是黑风寨的追兵。

李若尘立刻握紧木剑,推醒赵虎,说道:

“起来,有客人。”

赵虎猛地惊醒,重剑“哐当”拄在地上,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问道:

“是柳三娘?”

“不像。”

王元宝也醒了,把楚幺幺往身后护了护,说道:

“马蹄声太轻,不像是黑风寨那群糙汉子骑的劣马。”

楚幺幺揉着眼睛坐起来,小手立刻摸到腰间的毒针囊,声音还带着哭腔却透着警惕,问道:

“是坏人吗?我把他马毛都剃了。”

林婉儿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火光亮了些,照亮她怀里那个被烧焦的布包,里面是秦伯用命护下的剑仙残图碎片。

她把布包往怀里塞了塞。

蹄声越来越近,终于在谷口停了下来。接着是车轴转动的轻响,显然来的不是骑马人,是马车。

片刻后,一道淡青色的身影出现在谷口,背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见他手里握着柄折扇,步子轻缓地朝剑冢走来。

“是书童。”

王元宝低声道:

“浩然书院的那个。”

李若尘的心沉了沉。

他认出那身青色儒衫,是昨天在山门外见过的谢九的书童。

这时候来,显然不是巧合。

书童走到离众人三丈远的地方停下,折扇一合,对着火堆旁的众人拱手,说道:

“在下小安,奉我家公子之命,特来拜访。”

他的目光扫过剑冢的新坟,又落在众人身上的伤,眼神里没了昨天的傲气,多了些说不清的意味,继续说道:

“我家公子说,昨夜青峰山火光冲天,猜是各位与黑风寨交手,特意备了些伤药,或许能帮上忙。”

话音刚落,谷口传来车轮碾过石子的声音。

一辆乌木马车缓缓驶进来,停在书童身后。

车夫跳下车,掀起车帘,一个月白锦袍的年轻公子弯腰走出,身姿挺拔如松。

正是谢九。

他比昨天在山门外更显清俊,月白锦袍一尘不染,腰间的羊脂玉佩在晨光里泛着柔光。

左耳的银质半月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玖”字刻痕在光线下清晰可见。

他走到书童身边,目光落在两座新坟上,微微躬身行了一礼,动作自然,不显刻意。

“在下谢九,见过各位。”

他的声音比昨天更温和,像晨露落在青石板上,继续说道:

“昨夜之事,在下略有耳闻,周、秦两位前辈……,是性情中人。”

没人说话。

赵虎握紧重剑;

王元宝挡在楚幺幺身前,随时准备出手;

苏清寒的寒月剑虽未出鞘,右手却始终按在剑柄上。

他们都记得昨天谢九释放内力时的压迫感,那是远超先天境的宗师威压。

谢九像是没察觉众人的警惕,对车夫示意了一下。

车夫提着个木盒走上前,将盒子放在离火堆不远的石头上,后退两步站回马车旁。

谢九说道:

“盒里是书院秘制的‘生肌玉露’,对刀剑伤和毒物灼伤都有效,算是在下的一点心意。”

林婉儿看着木盒,又看了看李若尘后背渗血的伤口,嘴唇动了动,却没敢接话。

她知道这“心意”绝不简单,浩然书院的人,从不会平白无故送好处。

谢九的目光落在林婉儿怀里的布包上,那里鼓鼓囊囊的,边角还沾着焦黑的痕迹。

他笑了笑,语气依旧温和,说道:

“想必那就是剑仙残图?昨夜火势太大,残图怕是受了损吧?”

李若尘的后背突然绷紧。

他按住赵虎的胳膊,示意他别冲动,自己站起身,后背的伤口牵扯得疼,却站得笔直,说道:

“谢公子特意赶来,就是为了看残图?”

“不全是。”

谢九摇头,折扇在掌心轻轻敲着,继续说道:

“一来是送药,二来是想问问各位接下来的打算,黑风寨柳三娘受了伤,暂时不会再来,但黑风寨的‘四柱’萧战不会善罢甘休,据我所知,他已经派了‘七煞’之外的高手赶来青峰山,最快明日就到。”

众人心里一凛。

萧战是江湖“四柱”之一,据说早已是大宗师境巅峰,他派来的人,绝不可能再是柳三娘这种水准。

谢九像是没看见众人的凝重,继续道:

“各位刚经历大战,伤的伤,累的累,带着残图赶路,太危险了,浩然书院在青峰山附近有座别院,收藏了不少修复古物的秘法,若是信得过在下,可将残图暂存于别院,由在下派人修复,等各位料理完后事,或是找到安全的去处,再原物奉还,也算告慰周、秦两位前辈的在天之灵。”

这话软中带硬。

他没提“抢”,却句句点出他们的困境:

伤重,强敌将至,残图受损。

修复残图是事实,找个安全的地方存放也是刚需,可谁都知道,残图一旦交给浩然书院,能不能拿回来,就由不得他们了。

“我们自己能修复。”

赵虎忍不住喊道:

“不用你们书院假好心。”

谢九看向他,眼神依旧温和,却轻轻释放出一丝内力……

不是压迫,更像一层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笼罩住整个剑冢。

赵虎突然觉得重剑变得无比沉重,刚才还能轻易举起的剑,此刻竟像长在了地上,怎么也提不起来。

王元宝想退到树后,却发现双脚像被钉住,轻功竟施展不出来;

楚幺幺刚想掏出毒针,手腕却突然发麻,针囊“啪”地掉在地上;

林婉儿抱着残图的手一软,布包差点滑落,被苏清寒及时扶住。

李若尘的感受最清晰,那股内力像潮水,温柔却不容抗拒地压在他胸口,后天三品的内力在经脉里乱窜,却连一丝涟漪都掀不起来。

他终于明白“宗师一品”和“先天境”的差距,那不是数量的多少,是质的鸿沟,是云与泥的区别。

苏清寒的脸色也变了。

她先天一品的内力在经脉里急转,却只能勉强护住自己和林婉儿,左肩的旧伤被这股无形的压力牵扯,疼得她指尖发白。

只有谢九还站在原地,折扇轻摇,仿佛只是随意站着。

他看着众人的反应,笑容淡了些,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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