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会亲惊鸿(1/2)
王家的葬礼办得盛大而肃穆。
下葬那日,江南下了场淅淅沥沥的雨,道路被雨冲刷的很干净,路上的水洼塘里,倒映着送葬队伍的白幡与灯笼。
王元宝穿着粗麻孝服,腰间系着麻绳,扶着灵柩一步步走向王家祖坟,每一步都像灌了铅。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淌,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李若尘三人穿着素色衣裳,跟在队伍后面。
苏清寒的寒月剑用白布裹着,剑穗上的冰蓝色丝线在雨中微微发亮;
楚幺幺的药篓里没放毒草,只装了些纸钱,时不时往路边撒几张;
李若尘则握着玄铁剑,剑身在雨幕中泛着沉凝的青光,像是在为这场葬礼守护着什么。
王夫人的哭声断断续续,却始终保持着大家主母的体面,只是在灵柩入土的那一刻,她才没忍住,瘫倒在丫鬟怀里,喊了声“老爷”,声音嘶哑得令人心酸。
葬礼过后,便是头七。
王家上下吃素七日,灵堂里的长明灯昼夜不熄。
王元宝每日卯时便去灵前上香,跪在蒲团上,对着父亲的牌位,一跪就是一个时辰。
他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块冰冷的木牌,偶尔会拿起父亲生前常看的《商道》,一页页地翻,仿佛这样就能听到父亲在耳边唠叨“做生意要诚信”,“看绸缎要看经纬”。
李若尘三人怕他憋出病来,时常找些话跟他说。
“元宝,你的暗器好久没练了,再不动动,准头该差了。”
李若尘递给他一枚透骨钉。
王元宝摇摇头,把钉子放回他手里,说道:
“等过了头七再说吧。”
楚幺幺则变着法子逗他开心,说道:
“我昨天在后花园发现一种‘笑草’,闻了能让人笑个不停,要不要试试?”
王元宝勉强笑了笑,说道:
“不了,别亵渎了父亲。”
苏清寒看得明白,他心里的结,不是几句安慰,几个玩笑就能解开的。
头七刚过,王夫人便提起了会亲的事。
“宝儿,你爹的头七过了,按规矩,该请柳家来吃顿饭,也算正式认认亲。”
王夫人坐在梳妆台前,丫鬟正为她梳理头发,她看着镜中的自己,鬓角似乎又添了几缕白发。
王夫人继续说道:
“柳家老爷说,如眉姑娘也想过来拜拜你爹,算是尽份孝心。”
王元宝正在给灵前的长明灯添油,闻言动作顿了顿,应道:
“知道了。”
他心里依旧有些别扭。
父亲刚走,他实在没心思谈婚论嫁,可一想到母亲说的“这是你爹的遗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会亲定在三日后的午时。
王家特意收拾了西跨院的花厅,厅里摆着两排梨花木椅,桌上沏着上好的龙井,果盘里放着江南特有的蜜饯,松子糖,都是柳家姑娘可能爱吃的点心。
王元宝穿着一身月白长衫,是母亲特意让人做的,领口绣着暗纹的兰草,衬得他原本就俊朗的五官,多了几分文雅。
只是他坐在那里,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不停地绞着,显得有些局促。
李若尘三人坐在他旁边。
李若尘穿着青布劲装,玄铁剑放在脚边;
苏清寒依旧是素白衣裙,寒月剑悬在腰间,冰蓝色的剑穗安静地垂着;
楚幺幺则穿着鹅黄色的短打,怀里揣着个小药包,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门口,显然对这位柳姑娘充满了好奇。
“来了~~~”
福伯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王元宝的心跳瞬间快了半拍,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李若尘和苏清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期待。
脚步声由远及近,先是柳老爷,一个穿着藏青色锦袍、面容儒雅的中年男子,手里摇着一把折扇。
他身后跟着个丫鬟,丫鬟手里捧着个描金漆盒,想必是给王老爷上供的祭品。
最后走进来的,是柳如眉。
她一进门,花厅里的阳光仿佛瞬间亮了起来。
她穿的是件月白色的襦裙,裙摆绣着几枝淡粉色的桃花,料子是上好的杭绸。
乌黑的头发梳成一个温婉的堕马髻,只簪了一支珍珠步摇,走动时,珍珠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却盖不过她裙摆扫过地面的轻响。
最让人惊艳的是她的脸。
肤如凝脂,眼若秋水,鼻梁挺秀,唇瓣像刚摘的樱桃,带着自然的红润。
她的美不是苏清寒那种清冷如冰的疏离,也不是楚幺幺那种活泼如骄阳的明媚,而是一种温润如玉的柔和,像是江南三月的烟雨,轻轻拂过人心,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却又怕唐突了佳人。
王元宝看呆了,手里的茶杯差点脱手。
他活了十八年,自诩看过不少美人,比如账房家的阿翠清秀,青风城的绸缎西施娇媚,可跟眼前的柳如眉比起来,都像是少了点什么……
是气质?
是神韵?
他说不清楚,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连呼吸都忘了。
楚幺幺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小声对苏清寒说:
“清寒姐……,她,她真的比你还好看……”
苏清寒的目光落在柳如眉身上,眼神里没有嫉妒,只有纯粹的欣赏。
她轻轻点头,低声道:
“确实很美。”
能让她这般称赞的人,江湖上寥寥无几。
李若尘也有些惊讶。
他见过的美人不算少,可像柳如眉这样,一颦一笑都带着书卷气,又不失灵动的,还是头一次见。
柳如眉显然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却没有丝毫骄矜。
她走到王夫人面前,盈盈一拜,声音像清泉流过玉石,清脆悦耳,说道:
“伯母安好,如眉来迟了。”
“快起来,好孩子。”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