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风火轮助阵运木，熊娃得意忘形翻（1/2）

门厅里弥漫的烟尘缓缓沉降，如同给这破败的空间蒙上了一层灰白的纱。那个边缘焦黑、深陷地面的不规则坑洞，如同一个丑陋的伤口，无声地嘲笑着之前所有的努力。碎裂的木片散落四周，带着烧灼的痕迹，冒着微弱的青烟，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死寂。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哪吒那带着茫然和一点点委屈的吸鼻声，还有汤姆靠在冰冷石墙上、压抑不住的、因剧痛和巨大冲击而发出的破碎呻吟。

老约翰佝偻着腰，呆立在原地，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深坑，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砸懵了。他枯瘦的手微微颤抖着，指着那个坑，又指向一脸无辜、小脸上沾满灰扑扑木屑的哪吒，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眼前这景象，已经超出了他贫瘠认知所能理解的极限。

“呜……爹爹……坏坏……” 哪吒终于从茫然中回过神，小嘴一瘪，眼泪在乌溜溜的大眼睛里迅速蓄积。他低头看看自己小手里还抓着的、金灿灿的乾坤圈，又看看地上那个恐怖的大坑，似乎终于明白自己闯了祸。他委屈地扔掉乾坤圈（哐当一声脆响），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就想往门外跑，去找杨戬。

“别……别跑……” 老约翰这才如梦初醒，嘶哑着喊了一声，也顾不上坑洞和汤姆了，跌跌撞撞地追上去，一把抱住了这个随时可能制造更大灾难的小祖宗。

“哇——！” 被抱住的哪吒立刻放声大哭，小身子在老约翰怀里扭来扭去，委屈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靠在墙角的汤姆，艰难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断腿和撞伤胸腹的剧痛。他看着那个深坑，看着哭闹的哪吒，再看看自己那堆散落一地、沾满汗水和血污的简陋工具和只完成了一半的木料，一股深沉的、比肉体痛苦更甚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完了……全完了……这房子没塌在自己手里，却差点被这个小祖宗一“锤”子砸塌了半边！这还怎么修？拿什么修？领主老爷回来……他不敢想下去，蜡黄的脸上只剩下死灰一片。

就在这时——

砰！

沉重的木门被一股大力从外面猛地推开！冷冽刺骨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冰晶瞬间灌了进来，吹得壁炉里那点微弱的火星几乎熄灭。

杨戬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门口，挡住了门外灰蒙蒙的天光。他肩上扛着一头体型不大的、皮毛上沾着雪花的刺猬猪（一种低阶魔兽，体表有硬刺，但肉质尚可），手中还提着两只被冻僵的雪羽雉鸡。他身上的旧布衣沾满了泥雪，眉毛和头发上都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三只眼在门外的天光下显得异常锐利冰冷。

一股浓烈的、带着冰雪气息的血腥味和野兽的膻味瞬间冲淡了门厅里弥漫的焦糊味和血腥气。

门内的景象瞬间映入杨戬的眼帘：弥漫的烟尘，散落的焦黑木片，中央那个触目惊心的深坑，靠在墙角痛苦呻吟、气息奄奄的汤姆，抱着哇哇大哭哪吒、手足无措的老约翰，以及散落一地、沾满血污汗水的工具和未完成的木料。

杨戬的脚步顿住了。他那张被寒风吹得有些发青的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眉宇间那道竖纹却猛地跳动了一下，如同蛰伏的毒蛇被惊醒。残破的天眼位置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视野边缘的血色红翳瞬间加深。

他肩头一甩，将那头死沉的刺猬猪和两只雉鸡“哐当”一声丢在门口冰冷的地上。巨大的声响让老约翰和汤姆都下意识地一哆嗦，连哪吒的哭声都瞬间噎住了，小脸上还挂着泪珠，惊恐地看着门口如同煞神般的杨戬。

杨戬没有理会地上的猎物，也没有看老约翰和汤姆。他那双冰冷如刀锋般的眼睛，缓缓扫过门厅中央那个深坑，扫过坑洞周围呈放射状蔓延的巨大裂痕，最后，定格在了滚落在哪吒脚边不远、依旧闪烁着暗沉金光的乾坤圈上。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寒风在门口呜呜地刮着。

“谁干的？” 杨戬的声音响起，不高，甚至有些低沉，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前的可怕平静，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石板上。

老约翰抱着哪吒，枯瘦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嘴唇哆嗦着，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汤姆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想爬起来解释，却又牵动伤口，痛得蜷缩成一团，只剩下压抑的抽气声。

“呜……爹爹……吒吒……打打……坏坏……” 哪吒似乎被杨戬那可怕的眼神吓到了，小嘴一瘪，再次委屈地哭了起来，小手指着地上的乾坤圈，又指着那个大坑，语无伦次地试图解释自己的“功劳”。

杨戬的目光从乾坤圈上移开，落在了哪吒那张沾满木屑和泪痕的小脸上。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看得哪吒哭声都小了下去，只剩下害怕的呜咽。杨戬没有斥责，没有暴怒，只是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哪吒。

老约翰下意识地想把哪吒护得更紧些，却被杨戬那无形的冰冷威压慑得动弹不得。

杨戬在离哪吒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俯下身，伸出沾着冰雪和野兽血迹的大手，一把抓起了地上那个沉甸甸的乾坤圈。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上面还残留着哪吒小手的温热。

他掂了掂手里的乾坤圈，目光再次扫过那个深坑和周围蔓延的裂痕，最后落回哪吒脸上，声音依旧平静得可怕：“想帮忙？”

哪吒怯生生地看着杨戬，又看看他手里亮闪闪的圈子，小脑袋犹豫地点了点，又飞快地摇了摇。

杨戬没再说话。他直起身，一手拎着乾坤圈，一手抓起地上那几件汤姆用过的、沾着血污的破旧工具——斧头、锯子、锤石（代替锤子的石头），转身走向门口那堆被积雪覆盖的原木。

寒风卷着雪沫扑打在他脸上。他走到一根最粗壮、需要两人合抱才能勉强抬动的巨大原木前。这根原木是用来替换那根腐朽主梁的关键材料，沉重无比，又长又粗，表面还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和冰壳。

杨戬将手中的破旧工具随手丢在雪地里，发出沉闷的声响。他掂了掂手中的乾坤圈，冰冷的金属在灰暗天光下反射着幽光。他抬头看了看那堆沉重的原木，又看了看破败的领主府大门，一个念头在冰冷而务实的心中升起。

他弯下腰，将沉重的乾坤圈放在脚边冰冷的雪地上。然后，他伸出双手，尝试着去搬动那根巨大的原木。原木沉重异常，湿滑冰冷，杨戬如今凡躯之力，加上一夜狩猎的疲惫，竟只能勉强将其一端抬起寸许，沉重的原木纹丝不动。

他放下手，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目光重新落回脚边的乾坤圈上。

“哪吒，” 杨戬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寒风，传入门内，“过来。”

老约翰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手。哪吒怯生生地看了看杨戬，又看了看地上那个亮闪闪的圈子，终究还是抵不过对爹爹的亲近和对“玩具”的渴望，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跑了出来，小脚踩在冰冷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杨戬弯腰，将乾坤圈塞回哪吒的小胖手里。然后，他指着地上那根巨大沉重的原木，又指了指领主府大门的方向，声音尽量放得平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用这个，把它弄进去。”

哪吒抱着沉甸甸的乾坤圈，小脸上满是茫然，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看原木，又看看大门，显然没明白杨戬的意思。

杨戬皱了皱眉，耐着性子，蹲下身，指着哪吒手里的乾坤圈，又指向巨大的原木，做了个向上抬起的动作，然后再指向大门：“飞。让它飞进去。” 他试图用最直白的语言引导哪吒调动法宝的力量。

“飞？” 哪吒眨巴着大眼睛，似乎捕捉到了这个熟悉的字眼。他低头看看手里的乾坤圈，又看看那根巨大的木头。小脸上渐渐露出恍然和兴奋的神色！他明白了！爹爹是要他像以前让圈子飞起来打坏蛋一样，让这个大木头也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