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君寻来气结舌，熊娃点火已开烤（1/2）

杨戬那句沙哑破碎、蕴含着无尽绝望与急迫的“走……回去……立刻……回领地……”，如同垂死之人最后的喘息，在死寂的峡谷底部艰难地回荡着。然而，这用尽他最后气力发出的指令，却如同投入泥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悟空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地上那具“新鲜出炉”的顶级食材所吸引。对于爹爹那近乎崩溃的语气，他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头也不抬地回道：“爹，急什么呀！来都来了，等烤好了吃完再走嘛！这玩意儿闻着这么香，不吃多浪费！你看它，血还是金色的呢，肯定大补！说不定吃了俺的力气就能全恢复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再次忙碌起来。他先是费力地将那亚龙幼崽彻底僵硬的尸体重新拖拽到那个简陋的藤蔓支架旁（虽然食材已死，但仪式感不能少），然后捡起之前准备好的、那些相对笔直的黑色枯枝，开始认真地往那庞大的龙躯上比划，寻找着下“签子”的最佳位置。

“嗯……这里肉厚，串起来烤肯定带劲！这里……筋多了点，可能有点塞牙……这里好像是肝？爹说过，内脏烤好了也别有一番风味……” 他嘴里念念有词，俨然一副资深老饕的模样，完全沉浸在了对美食的规划之中，将那冲天而起的龙魂印记和爹爹的警告当作了耳旁风。甚至，他看着那凹陷的龙头，还觉得有些遗憾，嘀咕道：“就是脑袋被打坏了，不然龙脑花听说也是一绝……”

而哪吒，起初还被“大泥鳅”的死亡吓得直哭，但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加上本就腹中饥饿，此刻看到哥哥如此兴致勃勃地准备“大餐”，又被那空气中愈发浓郁的、奇异的肉香所吸引，那点恐惧和伤心也渐渐被好奇和期待所取代。他吸了吸鼻子，小声问道：“哥哥……烤好了……真的很好吃吗？”

“那当然！” 悟空见弟弟态度松动，立刻来了精神，拍着胸脯保证，“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保证比你吃过的所有东西都香！到时候给你吃最大块的！”

他这么一说，哪吒顿时把刚才那点不愉快抛到了脑后，小脸上也露出了期待的神色，甚至主动蹲到悟空身边，帮忙递送那些削好的“签子”。

杨戬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头，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他扶着岩壁，剧烈地喘息着，伸手指着那两个已经完全进入“烧烤预备状态”的熊孩子，手指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想要厉声斥责，却发现自己连发声的力气都快要被这极致的荒诞与绝望抽干了。

他该怎么办？强行把他们拖走？以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拖着两个精力开始恢复的熊孩子穿越危险的神陨之地，就是能不能顺利走出这个峡谷都是问题。放任他们在这里胡闹？每多耽搁一瞬，龙族大军降临的风险就增大一分！那将是真正的灭顶之灾！

就在杨戬心急如焚、进退维谷之际，悟空的准备工作已经进入了最后阶段。

“好了！签子都准备好了！架子也搭稳了！” 悟空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那具高贵而凄惨的亚龙尸体被几根粗大藤蔓勉强架起，身上几个肉厚的地方已经被插上了黑色的枯枝，等待着火焰的洗礼。

“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生火！” 悟空的目光，再次灼灼地投向了哪吒，或者说，投向了哪吒手腕上那对沉寂的风火轮。“弟弟！快！用你的风火轮，点火！对着它，烤起来！”

他指着那亚龙尸体，语气兴奋，充满了迫不及待。

“嗯！” 哪吒用力地点了点头，对于能参与这场“盛宴”感到有些兴奋。他站起身，走到那支架前，学着哥哥之前指挥的样子，抬起小手，对准了那青蓝色的龙躯，小脸绷紧，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召唤风火轮。

然而，他之前心神消耗巨大，方才又几度催动风火轮灼烧藤蔓，此刻灵宝似乎也陷入了某种“疲惫”状态，只是在他腕间微微发热，散发出微弱的金光，却迟迟没有火焰喷出。

“咦？怎么不行了？” 哪吒有些着急，又试了一次，依旧只有微光闪烁。

“哎呀，弟弟你用力啊！集中精神！想着烤肉！香喷喷的烤肉！” 悟空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不停地给弟弟“打气”。

或许是“烤肉”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也或许是哪吒的求生欲（？）被激发，在他第三次尝试，小脸都憋红了的时候——

“嗡……”

风火轮终于给出了回应！一对金色的光轮虚影在哪吒脚下缓缓浮现，虽然光芒黯淡，远不如之前焚尽魔蝠时的威势，但其上依旧跳跃着丝丝缕缕、看似微弱却蕴含着先天神火本源的火苗！

“对！对！就是这样！快！喷火！烤它！” 悟空见状大喜，指着亚龙尸体催促道。

哪吒深吸一口气，看着那庞大的“食材”，小脚丫在风火轮虚影上轻轻一跺，小手向前一挥！

“呼——！”

一道只有手臂粗细、显得有气无力的金色火线，如同温顺的小蛇，从风火轮上袅袅吐出，慢悠悠地飘向了那亚龙尸体，最终……落在了它那覆盖着青蓝色鳞片的……屁股上。

是的，屁股。因为哪吒个子矮，抬手指挥的方向，恰好就是那个位置。

这缕火苗实在是太微弱了，与其说是“喷吐”，不如说是“熏烤”。它附着在冰冷的龙鳞上，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缓慢地灼烧着那片鳞片，将其熏得微微发黑，却连鳞片都没能立刻烧穿，更别提瞬间点燃整头龙了。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股……蛋白质被灼烧的、略带焦糊的气味，混合着那奇异的肉香，形成一种更加古怪的味道。

“哎呀！弟弟！火太小了！而且不能只烤一个地方啊！要均匀！均匀加热！” 悟空像个挑剔的美食家，在一旁着急地指挥着，“对着肚子！肚子肉嫩！还有大腿！对！移动！让火苗动起来！”

哪吒被哥哥指挥得有些手忙脚乱，努力地试图操控那缕微弱的火苗移动，但那火苗却不太听使唤，依旧执着地“舔舐”着龙屁股那一亩三分地，将其熏烤得越发焦黑。

“算了算了！还是俺来吧！” 悟空看得心急，觉得这样烤到猴年马月才能吃上？他一把抢过哪吒手里那根原本准备用来串肉、现在还没用上的、最粗最长的黑色枯枝，将其一端凑到那缕坚持不懈炙烤龙屁股的金色火苗上。

“先点根柴火！用柴火烤得快！”

那枯枝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在风火轮那微弱却本质极高的神火灼烧下，竟然没有被瞬间气化，只是顶端迅速变得焦黑，然后“噗”地一声，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稳定的橘红色火焰！

“哈哈！着了！” 悟空高兴地举着这根自制“火把”，转身就准备去引燃架着亚龙尸体的那些藤蔓，来个“大火猛攻”！

而就在这时，杨戬终于从那股几乎让他窒息的绝望与无力感中，强行挣脱出了一丝行动力。他眼睁睁看着那缕神火点燃了枯枝，看着悟空举着火把兴高采烈地转身，看着那橘红色的火焰在昏暗的峡谷中跳跃，映照着亚龙幼崽那死不瞑目的头颅和两个孩子那无知而兴奋的脸庞……

这一幕，如同最尖锐的冰锥，狠狠刺穿了他最后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