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初战告捷民心聚，领主威望悄然立（1/2）

冰冷的石墙透过破旧的衣料，将刺骨的寒意源源不断地渗入杨戬的背脊，却压不住体内翻江倒海的灼痛。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如同拉动破旧的风箱，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撕扯着断裂的肋骨和震伤的内腑。额间那道竖纹的位置，如同被烧红的烙铁反复灼烫，深入骨髓的剧痛混合着强烈的眩晕感，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残存的意志。视野里弥漫着粘稠的血色红翳，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血纱。

门厅里弥漫着浓烈的草药苦涩、血腥残留以及尚未散尽的驱虫草余臭。老约翰佝偻着腰，小心翼翼地将捣碎的银星草泥敷在杨戬胸口青紫肿胀的伤处。冰凉粘稠的药泥接触到皮肤，带来一丝微弱的舒缓，却无法驱散那如同被巨锤砸过的沉闷痛楚。

“大人……您……您忍着点……” 老约翰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枯瘦的手指因为心疼和紧张而微微颤抖。他看着杨戬苍白如纸、冷汗涔涔的脸，浑浊的老眼里噙满了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落下。他活了这么大岁数，经历过无数风霜，却从未像此刻这般，看着这位年轻的领主在鬼门关挣扎而心如刀绞。

杨戬紧闭着眼，牙关紧咬，没有发出丝毫呻吟。只有额角暴起的青筋和微微抽搐的嘴角，泄露了他承受的巨大痛苦。八九玄功那缕微弱的气感早已在之前的战斗和探查中彻底榨干，残破的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每一次试图凝聚力量，都带来撕裂般的灼痛。丹田空空如也，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将他拖向黑暗的深渊。

就在这沉重的伤痛和压抑的气氛中，门厅那扇破败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个瘦小的身影怯生生地探了进来，是领地里的一个半大孩子，叫小豆子。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用宽大树叶包裹的东西，小脸脏兮兮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老……老约翰爷爷……” 小豆子的声音细如蚊蚋，带着紧张，“娘……娘让送来的……刚……刚熬好的糊糊……加了点……加了一点点肉末……” 他小心翼翼地递上那个树叶包裹，里面是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盛着大半碗比平时浓稠许多、甚至能看见零星油星和细小肉末的野菜糊糊。这对于领地来说，已是极其珍贵的“补品”。

老约翰愣了一下，看着那碗糊糊，又看看靠在墙上、气息微弱的杨戬，浑浊的眼里瞬间涌上一层水雾。他颤抖着手接过，声音哽咽：“好……好孩子……替……替老爷谢谢你娘……”

小豆子如蒙大赦，飞快地缩回头跑了。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

很快，门缝再次被推开。这次是木匠汤姆的妻子，一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妇人。她手里捧着一小捆洗得发白、但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旧麻布，布上还带着皂角的淡淡清香。“老约翰叔……家里……家里就这点干净布了……给……给大人换洗伤口用……”

接着，是铁匠罗恩。他枯瘦的手里拿着几块刚烤熟、散发着诱人焦香的薯根（领地仅存的粮食），默默放在杨戬脚边不远的地上。“大人……趁热……垫垫肚子……”

然后是那个痛失幼苗、眼睛红肿的老农，他佝偻着背，从怀里摸出几颗晒干的、据说能安神的不知名野果，放在薯根旁边……

没有华丽的言语，没有丰厚的礼物。只有这些在饥饿和贫困中挣扎的领民，从牙缝里、从所剩无几的家当中，挤出来的、带着体温和泥土气息的、最朴素的关怀。一碗浓稠点的糊糊，一捆干净的旧布，几块烤熟的薯根，几颗干瘪的野果……这些微不足道的东西，此刻却如同沉甸甸的石头，压在杨戬和老约翰的心上。

老约翰看着地上这些零零碎碎、却饱含深情的“贡品”，再看看依旧闭目忍受剧痛的杨戬，终于再也忍不住，浑浊的老泪如同断线的珠子，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滚滚落下。他用枯瘦的手背胡乱抹着眼泪，声音哽咽破碎：“大人……您……您看见了吗……大家伙儿……心里……心里都记着您呢……您……您可得挺住啊……”

杨戬依旧闭着眼，仿佛沉沉睡去。但老约翰清晰地看到，自家大人那紧抿的、苍白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那紧蹙的眉头，似乎也稍稍舒展了一丝。那沉重而痛苦的呼吸，似乎也……稍稍平稳了一点。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心酸、欣慰和巨大的责任感，瞬间冲垮了老约翰心中连日来的恐惧和绝望。他不再说话，只是更加小心翼翼地，用那些干净的旧布，蘸着温水，一点点擦拭杨戬脸上和手上的泥污血渍，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时间在伤痛和无声的关怀中缓慢流淌。不知过了多久，杨戬才极其艰难地、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视野依旧模糊，血色红翳笼罩，但至少能看清近处的事物。胸口的剧痛依旧如影随形，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的肋骨，带来钻心的刺痛。但那股几乎将他吞噬的眩晕感和濒死般的虚弱感，似乎被强行压下去了一些。丹田深处，那缕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八九玄功气感，如同熄灭的灰烬中重新冒出的火星，极其艰难地、一丝丝地重新凝聚起来，在残破的经脉中缓慢而滞涩地流淌，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意。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扫过地上那些零碎的“贡品”——那碗已经微凉的糊糊，那捆干净的旧布，那几块焦香的薯根，那几颗干瘪的野果……每一件东西，都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老约翰……” 杨戬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大人！您醒了！” 老约翰惊喜地凑近，浑浊的眼里瞬间亮起了光。

“外面……怎么样了？” 杨戬艰难地问，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

“大人放心！都……都安顿好了！” 老约翰连忙回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罗恩带着人加固了围墙，挖深了壕沟！汤姆……汤姆那小子，拄着拐，硬是带着几个半大小子，把了望哨修高了三尺！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还有……还有那些草药墙，大家伙儿都自觉去维护，气味……呃……虽然还是冲了点，但虫子是真不敢来了！地里……地里的苗，保住了大半！”

老约翰絮絮叨叨地说着，枯瘦的脸上焕发着一种久违的光彩。他讲述着领民们如何自发地巡逻警戒，如何将缴获的几件破烂皮甲视若珍宝地擦拭保养，如何将那柄斩杀武士的斧头传得神乎其神……他的话语里，充满了对杨戬的敬畏，以及对这片小小领地未来的、前所未有的信心。

“大家伙儿……都说……都说您是‘魔童领主’，有……有天神庇佑呢！” 老约翰最后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感慨，“以前……以前老朽觉得这地方没指望了……可现在……现在不一样了！大人！有您在！咱们……咱们就有主心骨了！”